“聶領隊?”
唐湖又從揹包裡拿出一個稍小一些的水囊,在所有人痛惜渴望的注視下緩緩倒在地上:“他是我的父親。”
這是劇情的第一個反轉,嬌氣的大小姐一直以來都在偽裝,一切只是為了找出父親死亡的真=相,一下子調動起了觀眾的期待感。
——所有人都被困在沙漠裡,沒有賴以為生的水源,那主角呢,她該怎麼出去?而且嚮導也夠倒黴的,無辜被牽連進來。
電影的核心是懸念,導演講故事的功力過關,所以拍得懸念重重,矛盾迭起。
唐湖作為劇情的引子,在開頭半個小時肩負著所有重要劇情,接下來基本都是她在說臺詞。
“聶興邦是我的父親,長得一點也不像,對嗎?”她抬手摸了摸臉頰,“因為我不是他親生的,但他對我可比我的賭鬼親爹好多了,所以我來為他報仇,將你們一個個蒐羅起來。還有,別想著去找什麼古麋國寶藏了,那張照片是我做的,假的。”
唐湖嘲弄地仰頭大笑,看著父親那些曾經的隊友絕望的跌倒在沙地上。
有人辯解:“聶領隊是自己去找水才失蹤的,我們已經跟警察解釋過了,連警察都相信,你為什麼不信?要是因為找到了值錢的東西殺人滅口,我們幹嘛還要第二次來這種鬼地方?”
“是啊,要是真的發財了,我們有必要再進一趟沙漠嗎?”
唐湖在眾人七嘴八舌的反駁下微微動容,表情卻很快兇厲起來:“都給我閉嘴!你們想活著出去就快點說實話,我提前來過這裡,事先在沙子底下埋了不少水囊,地面上留了只有我才能看懂的標記,只要你們說出真相,我就告訴他水囊埋在哪裡,放他離開。”
此言一出,探險隊的其他人重新看到生機。
在生存面前,事實如何並不重要,哪怕女主角的父親真的是意外死亡,他們也會編造出一個令人滿意的謀殺故事,作為真相。
人心從這一刻開始動搖渙散,由此轉為群像劇,每個人肩負著一條故事線,拼湊出三年前女主養父去找水的前因後果,互相指責,互相揭老底,爭先恐後地出賣對方。
每個人都有作案嫌疑,誰都不是清清白白的。
唐湖自然不肯輕信,就在這部電影逐漸轉為推理故事時,一場變故突然發生。
沙漠中起了可怕的風暴,一行人匆惶逃竄,居然真的逃竄到了古麋國的遺址裡。
——傳說中的寶藏竟然是真的?!
剎那間所有人忘記爭執,盯著眼前的金山銀山發呆,尤其是那隻價值連城的黃金盃,炫目得奪走了所有人的理智。
隊伍中有人用黃金利誘女主角,許諾幫她帶大量寶藏出去,以此交換珍貴的水源。
——放在講究真善美的少年漫裡,女主一定是抵死不從的。
但這是一部講人心的黑色幽默劇,唐湖可恥地動搖了,不再尋求父親死亡的真相,而是變成爭奪寶藏的惡鬼。
所有人互相廝殺,互相欺騙,直到外面的風沙停歇,地下的爭鬥仍在持續。
直到隊伍中陸續死了三人,唐湖無意間說出了埋水囊地點的記號,失去利用價值被其他人綁起來打算殺死時,才幡然醒悟。
她意識到自己的扭曲,開始向男主角求救。
一行人之中只有嚮導‘阿扎提’才知道該怎麼離開沙漠,哪怕其他人不想救唐湖,他也沒有放棄保護她,以至於傷了腿腳無法行走。
——放在愛情劇裡,兩個人一定也是不離不棄,攜手闖過難關的。
但木導是個異類,讓唐湖從‘阿扎提’口中套出離開的路線,拋下奄奄一息的男主角,拿著黃金盃逃出了地下遺址。
啥愛情不愛情的,老孃只想要錢!
劇情接近尾聲,最後一段戲裡,女主角獨自躺在醫院的病床上,警察在旁邊做筆錄。
“你們一行七個人進入沙漠腹地,為什麼只有你一個人出來?中途到底發生了什麼?”
唐湖露出怔忪的眼神,木然地緩緩搖頭:“我不知道,進沙漠的第一天就起了大風暴,他們說要去找水,我和他們走散了,等了好幾天,才一個人摸索著走回來……”
——又是同樣的理由。
這跟她的父親死亡時,其他探險隊員的說辭一模一樣。
由於導演安排,主線劇情裡唯一的女性就是唐湖,說的專業些,叫做以她的乾淨堅韌襯托出那些老油條的骯髒,是昏黃沙漠裡唯一的那抹白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