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對於此情此景,勉強還算得上是平常心的盧修倒是覺得事情不該是那麼的簡單。
區區一張案几,一個臥榻,這應該不是什麼麻煩的事情。但凡是長了個手腳的人都能自己安置一下,實在不行,就算是找張草蓆也該是能湊活的才對。可眼下,連一張草蓆都沒有,這反而是更讓他覺得,這會是另外的一個情況。
要不這就是個無人的空屋,要不,就是這裡面的東西都已經被搬走了。
空屋的可能性不大。因為還是那句話,將軍的體面還是要的。就算是這間房是給還沒有著落的下人準備的,也不至於說連那麼點東西都不捨得。所以,他更傾向於後者。而後者,則明顯會衍生出這樣的一個問題,那就是什麼人敢從將軍的宅邸裡搬東西,他們又為什麼要搬走這些個東西?
這個問題暫時沒有頭緒,盧修也只能是跟著老胡一路向著其餘的屋舍摸索過去。而一連七八間,幾乎都是一個模樣。即便說是有少量的存留,也僅僅只是一些破破爛爛的玩意,被時間侵蝕的早已經是不成模樣,這實在是讓老胡在心態上有了些爆炸的感覺。
他是來發財的,不是來摸空的?堂堂一個將軍,你怎麼就那麼的寒酸呢?
一腦門子納悶的他估計對剩下的幾間小屋舍已經是失去了耐心和興趣。所以幾乎就是草草了事的看了一眼之後,他就悶著頭的向著中庭的主廳還有後宅的方向走去。
估計是把自己所有的希望都寄託在了這些主人居住的場所裡,老胡的不死心也是讓盧修忍不住在心裡嘆氣。
希望越大,失望可能就越大。不過也是因為直到現在為之都沒有發生過什麼太過離奇的事件的緣故,他也只能任由著老胡這麼去發洩著自己的情緒。
託了這個宅邸規模並不是那麼大的福,一行人很快就沿著西邊的迴廊繞到了主廳的跟前。而剛從主廳的大門進去,本來還顯得有些氣沖沖的老胡也是立刻一個激靈的,下意識的就把自己邁出去的腳步給縮了回來。
這傢伙也是個心大的玩意,不然也不可能在看到那幾個屍骸之後,還能表現出這樣的鎮定。但連他都會下意識的有這樣的動作,盧修已經是意識到了廳堂中的不一般來。
上前一看,果不其然。遍地的屍骸,讓盧修這種自覺心性沉穩的人都是忍不住的倒吸了一口大氣來。而明日香就更加的不堪,她幾乎是立馬的就尖叫出了聲。
照理來說,這不應該。畢竟多少已經見過人類屍骸的他們理當是對此有著足夠的心理準備和應對經驗的才對。然而,話卻並不是這麼說的。因為一兩個和一大片,還是有著足夠明顯的差距的。
如果只是一兩個的話,那麼盧修他們還可以剋制住自己的情緒,以一個足夠的平常心來面對。
這一點,其實現代人都差不多可以做到。只要不讓自己的情緒失控,面對屍骸其實也就和看恐怖電影差不了多少,最多也就是這個恐怖片逼真了億點點罷了。
但一大片...說真的,這種直觀上的視覺衝擊已經是有些超乎了一般人的想象,以至於即便是他們這樣的人,都有些難免的心神失守了起來。
尤其是,這可怕的場面還是非同一般的詭異...
地面上的皚皚白骨,幾乎將整個廳堂都鋪的滿滿當當。屍山血海是什麼模樣,盧修他們想象不到。但是白骨積山是個怎麼樣的場景,他們也算是看到了個端倪。
而這還不止...因為這些個堆積在地上的骨頭,大都是沒有頭顱的模樣,而他們中的絕大多數,都是以一種跪立的姿勢立在了這廳堂之上。
他們的腦袋,也就是如今的這些個森森頭顱,幾乎都是被方方正正的擺在了他們的面前。就好像是在敬獻著自己的頭顱一樣,整個場面都散發著一種難以描述的森然和詭異。
而也是乍一看到這麼個情景,盧修當即就想起了自己小時候看到過的一個由魯迅的同名小說改編而成的老電影。
那是講述干將莫邪的一個故事。說是楚王命干將莫邪鑄造寶劍,劍成之後,楚王不想讓如此寶劍再現人世,便命軍士屠殺了以干將為首的一眾鑄劍師。
然而,干將早知道楚王的殘暴。所以他並沒有將自己鑄成一對寶劍的事情告知楚王。而是在將寶劍中的雌劍敬獻給楚王之後,讓自己的妻子莫邪帶著雄劍和他們的孩子暗中逃離,過上了隱姓埋名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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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殺父之仇不共戴天,干將莫邪之子眉間尺自然是想要找楚王報這不共戴天之仇。但他只是一個工匠之子,而仇人卻是一方諸侯,麾下十萬甲士的楚王,這中間的差距根本不可以道計。而就在他為此所苦惱的時候,一個俠士晏之敖卻是給他提出了這樣的一個建議。
假使眉間尺願意交出他父親留下的雄劍,並且割下自己的頭顱以作投名之物。那麼他就可以以敬獻楚王寶劍和不忠之人頭顱的名義來接近楚王。介時就是匹夫一怒,天下縞素,今日是也。
故事的高潮也就是從這裡開始,而也是從這裡,盧修見識過了春秋古人最讓人難以理解的一面。
眉間尺聽到晏之敖這話,幾乎是毫不猶豫的自刎,將自己的頭顱和寶劍奉上。而這晏之敖,也並沒有說在拿到寶劍之後,就用這些去換取錦衣玉食、榮華富貴的生活。而是真就如他所言的那般,開始一步步的設計,要斬殺楚王。
最終,晏之敖得償所願,獲得了面見楚王的機會。他先是以術法烹煮眉間尺的腦袋,讓其在大鼎中作歌。而歌至半晌,又以眉間尺腦袋在大鼎之底作舞之名讓楚王近前觀看。楚王不疑,徑直上前。而晏之敖則趁機拔劍砍下了楚王的腦袋。
烈火烹煮的大鼎之中,眉間尺的頭顱猶如鬼神一般,開始了與楚王腦袋的殊死搏鬥。而眼見得眉間尺不敵,晏之敖又是揮劍割下了自己的頭顱,鑽入鼎中與眉間尺一起夾擊這暴君。
三個頭顱拼命撕咬,到底是一起在鼎中化成了森森白骨。而也是因為根本無法辨識誰是楚王,誰是刺客的,楚國的公卿貴族也只能是將這兩個刺客和他們大王的頭顱放在一起作為供奉。
這故事嚴格來說是個神話,但凡是講點科學的人都不可能相信這裡面的情節。但此刻,眼看著這些個皚皚的白骨居然這樣擺放自己的頭顱,盧修還真有些忍不住的在心裡打鼓,懷疑起這世上到底是否有這樣的人起來。
難道真的有人能魂靈不死,將自己的頭顱取下,供奉身前?說真的,他是不敢相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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