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路有些犯難。她站在谷疆辦公室門前,手裡捧著一個資料夾。
“怎麼?怎麼了?”杜集通大老遠看見她低頭徘徊,還以為谷疆教訓新人了,趕快跑過來問,“這個工作室也不會有什麼大錯留給你犯,不用太——”“那個,哥,我想給主任一份意見書,不知道怎麼開口,”徐路用非常小的聲音對著地面說,“而且說到底,這裡有那種,就是可以遞意見書的情況嗎?”杜集通聽完她的話,覺得非常滑稽。他還是第一次從別人口中聽到谷疆“主任”的這個稱呼,另外,這小丫頭都有膽量寫意見書,問自己問題的時候卻連頭都不肯抬。他忍著笑推開辦公室,把手放在背後擺一擺示意徐路跟上。“那個,主任啊,”看到谷疆意外的表情以後,杜集通更想笑了,“這裡有份意見書,你要看看嗎?”“意見書,恩,”谷疆大致瞭解了狀況,“挺好,你們還從來沒給我寫過意見書呢,新人還是有想法。”徐路扭扭捏捏,把意見書上交的時候還說了一句“對不起”。谷疆安慰她說做得好,隨後開啟資料夾。
“工作室僅限於聯合活動,對外交流不積極,與文娛產業交流環節薄弱,大致就是這些...”谷疆活動一下肩膀,對來報告寺裡提供幫助細節的李成光說,“你有什麼想法嗎,成光?”李成光微微張開嘴,可是沒什麼好說的,於是又閉上了。他在工作室已經待了好幾個月,從來只負責具體制作修復工作。說實在話,李成光什麼想法也沒有。谷疆還在等待,他只能說:“提的意見很好,我也不太懂,只是希望咱們工作室能換亮一點的燈。有時候修復細節看不清楚。”週五的晚上,杜集通被叫去加班。谷疆和他親自督工,叫師傅們把工作室所有的燈都換新了。
距離聯合展覽活動越近,周易亭就越忙。她雖然對谷疆平常彆扭的態度感到不滿意,但是對他非凡的工作效率還是欽佩不已。“我是有點自卑了,”週五晚上谷疆特意給她放了假,叫她回家休息。於是饒周兄妹兩個難得在晚飯後一塊出去散步,“感覺比不過他,真的。”饒未黔靜靜地聽。他從不久前打算好要給妹妹找個心理醫生,可是看她最近這麼拼命,又怕毀掉她的勞動成果。兩人走到公園的人造湖旁挑了石凳坐下。“每次我給自己安慰,說不跟別人攀比,專心做好自己,結果見到他,就又開始較真,”周易亭撿起腳邊的小石子拿在手裡看,看厭了就塞到饒未黔手裡。沒過多會,饒未黔兩手抓滿了石子,“就這樣,我自己的事情才會越做越差。”“沒,我一直覺得你是個能幹的姑娘。”饒未黔立刻否認妹妹的消極想法。但這句話不是安慰,而是出自饒未黔的真心。從小時候起他就沒有妹妹優秀,可從沒有出現周易亭對谷疆的那種情緒。不過也是,周易亭是自己的親妹妹嘛。
“你想過,”饒未黔對周易亭說,“和谷疆溝通一下嗎?比如說也給他寫寫意見書什麼的?”周易亭曾在電話裡和饒未黔講過徐路的事,饒未黔也聽得津津有味。“那不一樣,”周易亭端著下巴,“徐路是新人,有些事情就是得新人去做,才能過關,人家會覺得你挺有意思,看個新鮮。但是我...”“哇!”饒未黔很誇張地擺出吃驚的表情,“原來你可不是這樣的,唉,我的妹妹終於還是被同化了。”“什麼呀!”周易亭急得和哥哥打鬧起來。兩人身後的小路上走過一個拿畫板的男孩,正專注地盯著兄妹倆。饒未黔和周易亭對視一眼,尷尬地放下手坐好。“現在的小孩都很老成。”等男孩走遠以後,周易亭小聲說。“恩。”饒未黔感到難為情的是,妹妹明明在真誠地分享心事,自己卻還是沒有改掉假不正經的毛病。”聯合活動,唉,新人的胃口好大,我覺得現在都已經夠累了,她還說不夠,需要改進。”那是因為你自己也在逼迫自己嘛,饒未黔沒有將話說出口,轉而問:“說是今天晚上裝燈?”“對,”周易亭看著漸暗的天色,“谷疆說裡面太髒,全是灰,讓我們幾個回去,他和杜集通打掃就行。”“哎呀,他還挺體貼的。”就是啊,周易亭把頭埋在胳膊裡,讓自己的肩頸放鬆一下。
讓人意外的是,李成光也到了換燈現場。杜集通從已經換掉的舊燈管堆裡小心地繞路出來:“啊呀,不是讓你回去休息的嗎?這裡幹活呢。”“我可以幫忙的。”“算了吧,”谷疆也靠過來,抓起他的手,“這燈管邊上還有那麼鋒利,把你的手割破了可怎麼辦。”谷疆從沒有注意到原來李成光的手這麼粗糙。他轉而拍拍李成光的肩膀:“晚上不好走夜路,到時候還得我來送你。快回去吧。”李成光小聲說:“你們不都經常睡在工作室嗎,我這個又沒有什麼。”
最終李成光還是留下來一塊幫忙了。杜集通後面偷偷問他理由,他說因為谷疆讓工作室的姑娘們和新人回去休息,而自己不知道為什麼也受到了照顧,所以有點過意不去。“你太客氣了,”杜集通勸他,“以後他讓你休息,你就答應下來。真是的,我想要假期還盼不來呢。”李成光以為杜集通對自己去而復返的做法看不太上,所以立馬點頭表示自己明白了。休息室的數量有限,杜集通讓谷疆先去睡,自己會安頓好李成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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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還不知道你家離這裡遠不遠呢。”
“很遠。”李成光接話的速度很快。杜集通哼哼兩聲:“不會是怕我堅持要送你回家吧?”“不會,”李成光和杜集通合力將放在閣樓上的被子抬下來、“看你清瘦的,手勁還挺大。”“不是有那種說法嗎,瘦的人手勁一般都大。”李成光麻利的收拾被褥,杜集通害怕自己礙手礙腳,就退到門邊。從會議室的那條迴廊吹來的夜風涼颼颼的。“晚上可得多蓋點。”“還是我打地鋪吧。”杜集通趕快攔住李成光:“睡不慣的人可別一上來就地鋪,我們工作室涼,你還是睡床吧。”兩人各自入寢以後都沒有睏意。杜集通看小和尚難得話多,也就來了精神,起來靠在櫃子上邊看手機邊聊天。到了後半夜,杜集通迷迷糊糊地醒過來,聽到李成光在喊自己:“那個,什麼聲音?”
確實有什麼聲音從空曠的工作室裡傳出來,一陣一陣沒有要停的意思。仔細辨認之後,能聽出好像是有人在咳嗽。杜集通正猶豫要不要開門去看,自己的手機開始震動。杜集通一接電話就聽見谷疆在邊咳邊罵:“咳咳,忘了關門,裝完燈那點灰全跑我屋子裡來了,咳咳...”杜集通害怕自己在電話裡笑出來,趕快掛掉披著衣服要出門。“什麼,什麼呀...”李成光面露難色,杜集通和他解釋:“去救我們主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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