饒未黔出工的時間並不固定。有時候周易亭不回來過夜,提前告訴了他。正逢下午的時候,饒未黔就可以多接一些活。
他是喜歡清閒的人,本來上學時母親堅持要將他與妹妹送到同一所重點高中裡,可饒未黔好言好語地謝絕了。他不是不上進,而是不喜歡擠破了腦袋和別人競爭。從還在唸書的時候起,饒未黔就抱著妹妹能好,他就放心了的老成想法,畢業以後唸了職校就作罷。開始了用雙手勞動,用雙腳跑單的日子。也就是在這段時間裡,他養成了抽菸的習慣。
周易亭的鼻子比旁人的更嬌些。即便饒未黔幾乎不在她面前抽菸,周易亭仍舊時常捏著鼻子說嗆。饒未黔被妹妹說得不好意思了,等到周易亭出門以後,曾經還做過狠下心將煙丟掉的事情來。但回想之前抽菸時得到的暫時的心曠神怡,饒未黔又覺得胸口某一處不住地作癢。
他不知道何時起自己對煙的依賴度變得那麼高了,就像他不知道何時起自己對同齡孩子所追求的升學考試等活動的熱情銳減一樣。兩者都讓他費解。有時黃昏,他叼著煙坐在門外吹風,順便也會考慮一下這個問題。被過路行人打斷時,悵惘也只想一陣風似的,飄過就沒了。
不過近些天他考慮的就不僅僅是自己的事了,也沒有像往常一樣惦記周易亭的生活如何。
他想起了那個兔子一般的女孩魏子青。
關於到底是什麼人鉸斷了她家的電線,饒未黔後來又找物業的大叔問了一下。得到的答覆是仍舊沒有找到。饒未黔感慨獨居女孩不易的同時,也產生了一個奇怪的想法。
這個想法纏著他,伴隨他入睡,又陪伴他清醒。饒未黔捂住腦袋也無法擺脫它,反而不可控制地越想越深。
等到他再叼著煙坐在門前時,連從鼻尖冒上來的青煙都在刺激著他思考
“如果我是那個剪斷電線的人,我會想要做什麼呢?”
饒未黔覺得自己一定是著了魔,或者是也被這件事嚇著了,才會任由自己的思緒窮追不捨地探尋答案。他胡亂吸了一口,嗆得直咳嗽。在胸腔的陣痛下,連視線也模糊了,饒未黔覺得自己望見了幻覺。
魏子青正和徐昱林邊聊天邊往回家走,突然聽見一陣劇烈的咳嗽聲。她覺得有些耳熟,就停下了。
許久不見的饒未黔折著長腿,正坐在門前滿臉通紅地看著自己。魏子青的第一反應是微微點了點頭。完事以後才想起來,自己無論如何也應該叫一聲“饒師傅”。
話一出口,魏子青就注意到徐昱林偷偷瞄了自己一眼。她回遞了一個眼神,示意他待會兒會解釋的。
“哎,小姑娘,今天這麼熱,哪玩兒去了?”饒未黔一開口,長輩的調調就又回來了,他靠近了魏子青一點,又友好地朝徐昱林笑一笑,“又和男朋友一塊?”
魏子青和徐昱林彆扭地互相看了一眼,還是魏子青率先開口“饒師傅誤會了,不是男朋友,是好朋友。上回你也見過的。”
饒未黔故作理解地點頭“是,不過上回我急著要給周易亭遞檔案,倒沒注意別的。唔,如果是的話,一般都這麼說不是男朋友,是好朋友。”
魏子青和徐昱林愈發囧迫。饒未黔及時止住“年輕真好,精力旺盛。這麼大熱天,又出去玩嗎?”
魏子青和徐昱林對視了一眼,苦澀地搖頭。
上週末他們看展結束回家。走到半路魏子青突然想起來手機沒帶,這才有了後來的兩人回去找手機,而後碰見饒未黔,順便捎帶檔案的經過。可是找回來手機以後,魏子青卻絕望地發現,自己的手機卡不知道被誰給抽走了。
她平常偷懶不記密碼,都用手機驗證碼登入。現在沒了手機卡,魏子青著急得不得了。她還有簪孃的一堆訊息等著處理,必須得登入。今天她特意和章媛媛換了班,約著徐昱林一塊去整號碼的事。席荊華鬧著肚子,只能在床上和她說再見。
所以說,饒未黔的調侃真是個天大的誤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