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實瑜不情不願地來到了索綽羅家的後門處。
他還想再逗一逗那個有趣的漢人宋韋紀,可惜阿椘哈太兇了。唔,惹不起。榮實瑜聳了聳肩。
後門處的爭執看樣子還沒有解決,榮實瑜正在考慮自己要不要繼續去趟那灘渾水。愛熱鬧的人會喜歡這種吵吵嚷嚷的氛圍,但意外的是,最愛熱鬧的榮實瑜卻不喜歡去。
他是滿漢混血,小時候不懂事,自認為佔了兩處便宜,長大才發現父親的族人對他與母親厭惡至極,處處排擠。榮實瑜不是沒有懷疑過母親早逝的原因與族人的偏見有沒有關係。但如今再去追究就顯得不太理智。
他是長子,行事張揚,外人都知道榮家以後是他做主。這時候去為自己找點不痛快實屬不必。但榮實瑜心裡暗暗梗著一塊,不化解開,他便不得安心。
“還沒吵完?”榮實瑜枕著腦袋漫不經心地來到索綽羅身邊問,“你就這樣站在旁邊,不累得慌嗎?”
索綽羅這回沒有被他的話激到,她帶著些瞧不上的神情對榮實瑜說“哦喲,怎麼,是被趕回來了嗎?”
“哎,沒辦法,阿椘哈大概還在為上回我劃傷了他的額頭生氣吧。”榮實瑜摸了一下手上的鐲子。
這鐲子是母親給他的。但他小時候一直都不肯帶,覺得這是小女孩帶的玩意兒。直到母親過世以後,他才將它套在手上,再不摘下來。不是為了什麼紀念意義,而是他想看看會不會有人對他帶鐲子這件事指點閒話。
沒有。
好。
榮實瑜那時下定決心,一定會不留任何機會地把整個榮家全部接手。他想得很長久,但首先要物色一位相當的未來夫人。
索綽羅看上去是不錯的選擇。
“阿椘哈才不會為了你的事生氣呢,他氣便氣的是你糾纏著宋韋紀不放,不趕你趕誰呢?”榮實瑜注意到索綽羅諷刺他的同時竟帶著些欣喜的神色,不得不在心裡羨豔了一回索綽羅與宋韋紀的親密關係。
“我為了你們好,你們卻這樣指責我,”榮實瑜唉聲嘆氣,“唉,讓人心裡怪不是滋味的。”
索綽羅覺得好笑。她可是再明白不過榮家的大小子是個什麼樣的人。在家無法無天,背信棄德,在外尋花問柳,輕浮放浪。就他?為了自己和韋紀好?
看到索綽羅恨不得啐他一口的表情,榮實瑜撇著嘴說“怎麼這樣看著我?”
“看你什麼時候能意識到自己——”
索綽羅的話還沒有說完,後門處的爭執又起,榮實瑜不得不一邊護著索綽羅一邊後退“怎麼就為了個小玩意吵了這麼半天?”
“說是這老主人的心愛之物呢。”索綽羅自覺地離榮實瑜遠了一些,“換做是我,我也會著急的。”
“那,索綽羅你要讓他們進府來找嗎?”榮實瑜期待地問。
“不,”索綽羅乾脆地回答,“說是心愛之物,還不是說丟就丟,既然這樣不重要,何必犧牲我家半日的立春宴陪他們耗著?”
榮實瑜在心中揶揄,這丫頭不講理起來,也不比自己好到哪去啊。
“可讓他們在後門堵著,不也打擾到貴府的立春宴了嗎?”榮實瑜調侃。
嘶,索綽羅光顧著生氣,倒沒有考慮到一時半會兒還趕不走那些招人討厭的鬧事者。她猶豫了片刻,叫來管事吩咐“將那夥人請進府來吧。”
管事為難地問“難不成要邀請他們參加立春宴。”
“進門是客,沒有辦法了。”索綽羅揣著手,環顧了一下四周,“加幾張桌子,催一下廚房。我看榮少爺沒事,不如也去幫忙?”
榮實瑜正聽著有趣,猛然聽到她叫自己的名字,尷尬地搖頭“罷了,罷了,榮少爺笨手笨腳,怕將事情搞砸,還是各司其職,我繼續做我的遊民吧。”
說完,他便枕著腦袋,像來時的悠閒模樣一般,晃悠悠地離開了。索綽羅切了一句,又追上他跑著說“就在庭院裡老實待著,別老闖我的臥房落人話柄!”
榮實瑜也不羞怯,就著索綽羅的喊話打了個唿哨。周圍人見了紛紛搖頭嘆息“榮家的二流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