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哥仍然身穿杏褐色的短衫,腳上趿拉著麻鞋。只不過他的衣服因為跟人起了爭執,變得皺巴巴的。兩條粗眉旁邊那顆顯眼的黑痣藏進了緊皺的眉頭之中,只有在梁堂一行人開門的時候,吳哥才舒展眉頭,讓它露面。
吳哥標誌性的肥胳膊此時沒精打采地搭在肚皮上,梁堂一看就放心了,自己不用擔心他的任何反擊。
“你為什麼要綁走存旭?想要把她帶到哪去?”梁堂揪住他的衣服問。
霍青文也在心急,他為什麼要把這樣一件禍事栽到自己頭上來?可考慮到梁堂的憤怒,霍青文還是先忍住了詢問的念頭。
吳哥並不想回答。他耷拉著腦袋,似乎很累。
“問你呢?你要把存旭賣到哪裡去?”梁堂緊抓吳哥的領子。他在看不起自己嗎?
霍青文覺得自己適時上去阻攔一下還是好的。他剛剛靠近梁堂,吳哥卻突然發難,衝著梁堂的臉使勁一推。由於處於半蹲的姿勢,梁堂沒有來得及反應,就以一個尷尬的姿勢向後翻倒,進而霍青文也被帶倒在地。站在四周的監守急忙上去阻攔。
吳哥和梁堂扭打在一起,霍青文被兩人當成壓板按在身下。在監守的努力之下,二人終於被分開了,被壓得幾乎喘不過氣來的霍青文也得以逃出生天。
“注意點,現在還在獄中呢。”一名監守喝到。他不但在喝吳哥,也在喝梁堂。
吳哥被梁堂的拳頭揮到了臉,兩頰腫得老高。梁堂已經變腫的眼睛也越來越燙,他知道自己奔波了一個半天,體力終於是來到了極限。
剛剛從劉賀老伯的家中出來,梁堂本想帶著存旭一塊回家。可劉賀拒絕了。他一如既往地善良,幫梁堂包紮好了小腿的傷口,甚至不嫌棄他已經沾了泥巴沒有清洗的褲子。但聽聞梁堂要把存旭帶走時,劉賀幾乎是一口回絕。
“不行,這傻丫頭暫時在我這裡住幾日,你先去問清楚那個姓吳的小子再說吧。”
霍青文其實很想問一下老爺子是不是已經忘記了所謂家醜是為何事。太煞風景了,還是作罷。
梁堂半喜半憂地帶著霍青文走出劉賀家門時,朝已經大亮的天嘆了口氣。
老伯家一對孿生兄弟準備去洗漱了。他們熬了個夜仍然精神百倍,正為今天需要自修的功課整理精神。梁堂離開劉賀家時特意向這兩位小傢伙致歉,怪自己這個明明是個成人卻打擾了兩個孩子的生活。
可是看見了在牢里正頹廢的吳哥,梁堂又從成人變回了小孩子。他在腦子裡過了一遍折磨吳哥的方法,有什麼在吳哥面前嘲諷他啦,故意把牢服掀到他腦袋上去呀,或是走過他的身邊時把他的腳踢走啊。但吳哥堅持不回答梁堂的問題,這一點惹惱了他。
被監守拉開以後,梁堂在一旁消火。霍青文瞅準機會上前問“你為什麼要把這件事情賴到我的頭上?”
吳哥摸著腫脹的臉,聽到霍青文的嗓音後嚇了一跳。他換掉了剛剛執拗的表情,變得畏縮起來。
霍青文感覺有些不對,他瞄了一眼還在聽監牢勸解的梁堂,隨後偷偷問吳哥“你莫不是我父親派過來的?”
吳哥的頭埋得更深了。
“你是我父親派過來的!”霍青文的聲音大了一點,吸引了梁堂的注意力。霍青文急忙閉上了嘴巴。
不會吧,聽梁堂話裡的意思,他與吳哥早就認識了。吳哥不可能是父親派來的。
“是,是霍老爺...”吳哥囁喏地說。
“什麼霍老爺?”梁堂終於忍不住,聞聲趕來。
“是霍老爺派我來盯少爺的。”
梁堂和霍青文面面相覷。
“所以,存旭也是你父親派人抓的?”梁堂單刀直入地問。
“不不。”霍青文還待解釋,吳哥早已點頭承認。
幾名監牢渾身輕鬆,一邊小聲談論著什麼,一邊高興地圍觀這個混亂的狀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