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衚衕深處,名襄一行人為躲避門口的潑皮從房間後面偷偷溜走時,名襄曾經問過名鍥
“你怎麼會跑來這個地方?”
盧尹正揹負向逢鸚,抱怨聲一刻不停。
“我不是跟姐姐說過,出去玩要帶上我嗎?”名鍥脫險以後,依舊一臉天真相,名襄甚至覺得他並沒有意識到被向逢鸚捉住是多麼危險的一件事情。
“所以呢?”
“你、名酢姐姐,還有張夷沈梅川全都出去了,還不和娘打招呼,我以為肯定是偷著去很遠的地方玩呢!所以我就偷偷跟著你們出來了。”能夠為姐姐講述自己的歷險,名鍥似乎高興得很。
張夷殿後,聽著姐弟倆的談話,發現名鍥的走姿很不自然。他向左側微微側著身子和頭,似乎有什麼重物壓在左肩上了一樣。等從衚衕深處走出去以後,張夷便掀開名鍥的肩頭的布料做了個小小的檢查。他發現名鍥的左肩並沒有受傷,但是右腋下有明顯的磨痕,已經腫了起來。
“好個瘋小子,你看看尚書大人的公子被你折騰什麼樣了?”盧尹瞅見了,便抓住這秋毫的表現機會,擰著向逢鸚的頭大聲質問。
“說下去。”
名襄更關心弟弟出現在衚衕深處的理由。
“你們進了那家漂亮的商鋪以後,我就跟不了了,本想看看房後面有什麼矮牆之類的可以攀爬”,看到姐姐打量自己,名鍥急著證明自己可以爬的上去,一蹦老高,“哪知道唯一的矮牆也——”
張夷用帕子清理了名鍥傷口附近的汗水,名鍥一邊乖乖地抬起手等待,一邊繼續對名襄說“我在那堵矮牆邊坐了很久,太陽又大,熱了一身的汗。姐姐,我回府以後是不是要被娘罵了?”
名襄聽到這裡,笑了笑。她想的是,如果大家都能平安回府,估計一頓大罵是少不了的。只不過不僅是名鍥,恐怕自己、張夷、沈梅川、還有名酢,都會捱罵。
沒錯,那時的名襄不知道正是名酢偷了府銀,仍然事事都想著名酢。
“我在那裡坐著,太陽在我頭頂曬了很久,好像我還睡著了,反正周圍一直都很吵,不過聽久了就習慣了,也能睡得著。直到頭髮都曬熱了的時候,我才醒來,看見他挾了姐姐從牆上逃走了。”名鍥任由張夷為自己清理傷口整理衣服,另一隻手指著向逢鸚,“就是他挾了姐姐。但他從牆上下來以後便走得很慢。我也不難跟上。”
如果沈梅川那時在場,便能想到,在賣貨衚衕裡自己的一腳讓向逢鸚的小腿受了不輕的傷。他強忍著疼痛直到這個時候,已經趨近於身體忍耐的極限了。
張夷將帕子收好。他渾身上下只有這一條帕子可以為公子擦汗了。一行人急著回恆悅齋問個究竟,顧不上別的事情。自己還是細心一點比較好。
看見盧尹大公子彆扭地扛著向逢鸚,張夷終於是心裡不忍,上前幫忙。
早在去名府之前的日子裡,他是一直服侍盧尹的小廝。彼時他還年幼,知道了盧尹不同於尋常男子的地方後也不敢明說。再加上他一直認為自己做好分內的事才是實實在在的,除此之外盧尹心儀誰喜歡誰,他也沒有任何興趣瞭解。直到一天傍晚盧尹主動抓住他的胳膊,將他從頭看到腳,又迫使他和自己一道做些不明不白的事情,張夷這才受不住,偷著去告訴了夫人。得到的自然是一頓毒打。
之後的事就記得清楚多了,張夷被需要幫傭的名夫人買進府中,離開了讓他苦不堪言的盧氏當鋪。並在以後的日子裡陪伴與尋常女子不大相同的名襄小姐長大,儼然成了她的保姆。
和盧尹的再會並不是自兩人長大以後的第一次會面。為名府做事的張夷數次經過崇文門裡街,也曾看見過盧尹帶了不同的男子走在街上。表現恭謹的或是他的隨從,親密並行的又是另外的身份。張夷從來只是看一眼,便匆匆離開。
如今和盧尹捱得這麼近,看著他正在因向逢鸚的重量而叫苦,張夷恍惚之間覺得時間被深深的衚衕倒回了數年前。那時候自己還沒有現在這麼大的力氣,個子也更矮小些,不是個熱心腸,但也沒有操心命。
“快快!幫我一下!”見張夷主動靠過來幫助自己,盧尹積極地把向逢鸚的半條胳膊搭在了張夷的脖子上。看到名襄審視的眼光後,盧尹討饒
“小姐可憐些盧某人吧,這小子太沉了!”
在名襄轉而去跟名鍥說話後,盧尹小聲對張夷說“你可算是享福了,看來名小姐對你相當不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