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戶的這聲咂嘴讓段琛的心更加慌張。
“杜戶姑娘,能告訴我們怎麼了嗎?”
“侯統領說要見一見你們,段應珏不在的話也沒辦法,你現在讓人去找他,我去跟侯統領講明就可以了。”
“其實,”段琛稍稍放下了心,“我去與侯統領交涉就行了,應珏還小,面對生人也談不出來什麼...”
“侯統領要見的是你們這一隊整的人!”杜戶幾乎是用威脅的語氣大聲吼道。
段琛被她嚇了一跳,木然地點頭。
“少了一個都不行,包括傻子,聽懂了嗎?”
杜戶說著,急得汗都要淌下來。她希望眼前這個溫文儒雅的竹器師傅能夠快些明白過來。
不過令她沒有想到的是,那位坐在馬車上整日看風景的漂亮夫人卻轉身對著自己點頭。
她看見夫人曾經裝下萌渚嶺的雙眼清明堅定,暗自舒了一口氣,便朝段琛拱手作別,重新縱馬趕回侯統領身邊。
途經的瑤兵不再用戲謔玩笑的眼睛打量瑤族美人杜戶,而是換了一種冰冷的不信任的鋒利目光不斷掃視杜戶因緊張而繃緊的面孔和喉嚨。
這麼看著我做什麼,杜戶害怕地攥緊韁繩,我沒有背叛侯統領,也沒有背叛瑤民。
在瑤兵開出萌渚嶺的晚上,她終於從侯統領嘴裡探聽到了他將如何處置段應珏一行人。
被傻子說中了,為了瑤民起義軍的安全,他要處死包括車伕長工傻子少年在內的整個隊伍。
杜戶在夜色掩映下與侯統領爭論,卻被侯統領以一句“你是瑤民”封死了嘴巴。
他拂袖離去,身後的瑤民隨從見杜戶悵然若失地站在原地,便自作主張地勸說了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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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戶小妹,你跟隨侯統領時間也不短了,清楚我們與明人並非是孩童家為了一塊點心或是一粒松子爭執打鬧,而是被壓迫與壓迫之間你死我活的爭鬥。這種時候不能拿我們的主心骨和隊伍冒險...”
知道了,杜戶由悵然若失逐漸轉為惱怒。
侯統領不也是為了無辜的瑤民才挺身而出起義反抗的嗎,如今卻反要殺掉無辜的漢人,這又上哪裡找道理去呢。如果可以的話,杜戶情願看守段應珏一行人直至攻下蒼梧縣。但她方才將這個想法告訴侯統領時,他只是沉默地搖頭,甚至連她錯在哪裡都不講明。
那晚她扔下了喋喋不休的隨從,今天她又丟下了審視自己的瑤民。
杜戶覺得各種各樣的壓迫越過了明人對瑤民的壓迫,更上一層踩在自己的頭頂,重如千鈞。
侯統領與隨從等在前方樹蔭處,似乎早已料到杜戶沒能將人帶過來的結果。
“那一隊人呢?”
侯統領沉聲問道。他身披甲冑,已經做好了隨時攻城的準備。
“那位少年和傻子不知所蹤,還是按杜戶所說延至夜深再做處置吧。”
杜戶幾乎是懇求地說。
“你若是放跑了他們呢?”
侯統領抬頭,他濃密的眉毛下是一雙堅定的眼睛,看得杜戶渾身發毛。
“我是瑤民。”杜戶低頭,她不得不服軟。
“去將那少年領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