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回是真的,”卜桐泊看著卜中限,腦子裡仍然是剛剛邢梔秦講給她聽的《竹塢聽琴》,仍然是鄭綵鸞一邊罵著秦修然,一邊將道服法裙棄於腦後大膽示愛的樣子,“爹你別抓著我了,該做什麼便做去吧。”
卜桐泊不知心中的酸楚自何處而來,她用小手扒開卜中限的指頭,然後將門推開了小半邊,自己出去後又默默帶上了門。
卜桐泊走在安靜的晨間小路上,每一步都無比沉重,她彷彿覺得自己行動的身體化成了巨大的道觀,正懸在柳城上方。
屋內,看著女兒走遠的卜中限不解地回頭“愚弟請教梔秦兄,桐泊剛剛來這裡做什麼,她不會揹著我常來麻煩梔秦兄吧?”
“哈哈,”邢梔秦只覺得好笑,“如果桐泊丫頭真的常來,那中限你也夠風流的。”
“怎麼?”卜中限沒明白。
“還與我賣什麼關子?說吧。”邢梔秦將案頭的《竹塢聽琴》揚了揚,“丫頭起個大早來我這聽《竹塢聽琴》,你可趕快說說你到底來了段什麼姻緣吧。”
卜中限這才不好意思地掏出花勝遞給邢梔秦,說道“是與那河中長舟上的一位歌女,數月前相識,一直到如今...”
卜中限抬起頭望向邢梔秦。
果然,他並沒有像柳城人那般聞歌女而變色,也不因兩人僅僅數月便互付終身而有所指責,他只是微微笑著傾聽,仔細地觀察著花勝。
“可桐泊她似乎為此事難過得很,”卜中限垂下頭,“我可以讓她喜歡潘揚姑娘,但我不能強迫她去喜歡一位歌女,所以一直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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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揚?”邢梔秦頗有興趣地問,“那位姑娘是柳城人?”
“是了,她是柳城人。”卜中限說著,又想起了出門時聽到“潘老爺”的疑問。
他與潘揚相識了這麼久,還從未過問她去當歌女前的事,只因潘揚看模樣不大想談起這些。如今見邢梔秦問到,卜中限忙接著說“怎麼,梔秦兄認得潘揚姑娘?”
“這倒不是,只是我來柳城不久後,曾幫城中的潘府老爺鑑別過書畫,因此與他相識,聽聞這位潘揚姑娘也姓潘,卻是巧合,”邢梔秦又添了一句,“中限不知那位潘老爺嗎?我記得他的府邸就在漆器作坊街對面啊。”
卜中限沉默著,似乎在考慮什麼,邢梔秦便接著講吓去。
原來五代至宋間,有僧人巨然,師法南派山水畫祖董源董北苑,擅長江南山水題材;又有名為超然的“不知何許人也”的僧人,也做山水木石畫,兩位僧人畫手混作一談,巨然超然難以辨清。愛藏品的潘老爺在府中鬧事耍橫,非得要將他二人分得清清楚楚才作罷。府中人無法,去請了原籍柳城的大文人石子章的高徒邢梔秦來幫一幫潘老爺。
“巨然習得董北苑‘披麻皴’畫法,氣象不凡。超然與之相較筆力孱弱許多,二位不可同日而語,”邢梔秦回憶著往事,“只是潘府的人來找我,叫我自己也吃了一驚。明明費力氣隱姓埋名來到老師舊宅,還是有人稱呼我石子章高徒之類,在那之後我便不再和潘府來往,養了町為後行事也避免高揚,過了這好些年,總算是得到徹底的清淨了。”
“原來梔秦兄與潘府還有這樣一段往事。”卜中限感慨。
邢梔秦的敘述讓他心裡坦然不少。
就在剛剛,他堅定了決心,不論潘揚出身何處,他二人心意不改就不打緊。
“瞧我,明明在聊中限你與潘姑娘,卻又扯到陳年老事去了,”邢梔秦笑著擺手。
“無妨,只是愚弟想請教梔秦兄,若要讓桐泊不那麼牴觸,到底該……”
邢梔秦又笑出了聲“你卻來問我,我家中可只有位野孩子。”
他呼了口氣,將《秦修然竹塢聽琴》合上,忍俊不禁地說;“若是按你所說,桐泊丫頭不喜歡歌女,你便與潘揚姑娘成親,讓她不再是歌女便了。”
卜中限苦著臉為難道“梔秦兄莫要取笑我。”
邢梔秦只是搖頭“這怎麼能是取笑呢,梔秦兄正經給你提建議呢。”
若是道服法裙束縛手腳,矇蔽耳目。便學鄭綵鸞,將其拋在腦後。再學秦修然,聽琴便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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