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我只是太渴了。”那女子低著頭,怯生生地說。
“去給她倒點水!”塗騁回頭推搡了一下落授。
落授一邊給那女子倒水,一邊偷眼打量著面前這個中年女子。
她可不相信父親突然發了善心,想要收留這個看樣子就很可憐的人。見那女子似乎很畏懼父親,落授大膽地推測,這又是父親的僱主派的什麼活。
塗騁在給城中一家頗有勢力的大族跑腿,這是落授心頭的一個秘密。她平常與印簡無話不談,只有這件事她一次也沒有告訴過印簡。所以到現在,印簡還以為塗騁是個務農的本分人,只不過脾氣暴了點。
看來面前這個可憐的中年女子便是父親這回要跑的腿。
“您貴姓?”落授睜開她那雙精明的狐狸眼,主動發問。
見面前的女子抿著嘴,畏懼地不敢說話。落授從容地說“夫人,您看,您年長,這些事情本不該讓我這樣一個小孩子來問。”
那女子抬起頭,愣愣地看著款款道來的落授,半天才說“我的夫家姓蒙。”
蒙?落授遲疑了一下,這城中提起“蒙”姓,有誰不知道就是那蒙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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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也可能只是巧合。
“蒙,夫人。”落授才要打招呼,那中年女子急忙擺手,“現在不是蒙夫人了,我被夫家趕了出來,還差點...承蒙好心人搭救了一條命下來,但如今已是無家可歸了。”
這遭遇,落授似曾聽聞蒙府曾在去年發生一件大事,換了位新夫人,具體的事卻不清楚。
“那,夫人,您孃家沒有什麼親人嗎?為何跟著我父親來到我家裡了?”
中年女子用苦澀的目光看了一眼落授,說道“我孃家已經沒有親人了,在遇到令尊之前,我在隔壁鎮子上做些針線活,令尊找到我,說有貴人要請我。”
終於是問到點了,落授瞄了一眼門外正與另外幾人說話的父親,隨即湊到這中年女子身邊問道“我父親可跟你說了,他到底要帶你去哪?為什麼要請你?”
“我問過令尊,他只告訴我,那位大人姓周。”
姓周!
落授前思後想,將目光重新落回中年女子身上。
大概,面前的這位就是蒙府的第一任夫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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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姱秀捧著那頂副笄六珈,撫摸著上面以假亂真的頭髮。
她讓婢女每天都挑著花苑中開得最盛的花折了來放在她的窗前,婢女忘了幾次,都被雲尚魚派人狠狠地教訓過了,自那時起再也不敢怠慢。於是雲姱秀的房間裡日日都飄著花香。
如果可以的話,她真想親手去花苑中,將那些燦爛的,奪目的,正值盛放期的花一大把一大把的折斷,就像當初為蒙季採花時一樣,只不過用著不同的心境。但她如今是蒙夫人,腰間多了蒙老爺的手臂,她不再輕盈。
一母所生的弟弟雲尚魚年紀還輕,但城府極深。她有時都有點怕他。並非怕他的算計,而是怕他對自己像對人偶一般的擺弄。這讓雲姱秀逐漸忘記了獨立思考和行動是什麼感覺,舒服地任憑雲尚魚安排。
就像當初雲尚魚安排自己去接近蒙夫人一樣,又如雲尚魚安排自己去接近蒙老爺一樣。
雲姱秀做的最隨心所欲的事情,便是為蒙季折花。但連那件事情,都隨著時間流逝,逐漸淡出了雲姱秀的腦海。她只記得自己折花時的情緒高昂,卻錯會了高昂的理由,以為年輕的花朵折在自己手中這件事帶給了自己無邊的喜悅。
雲姱秀輕輕吐氣,將手伸入副笄六珈之中。
大概是最邊上一根埋在假髮中的簪子尾端太過尖利,將雲姱秀的指頭劃了一下。疼得她皺著眉頭縮起手指,將手拿了出來。
她看著手指上淡淡的劃痕,又看了一眼副笄六珈。
雲姱秀又伸手進去。
她臉上的表情變得迅速。
小心的探索過後,她從假髮中輕輕捻出一塊薄薄的竹片,它的尖端鋒利,卡在副笄六珈中間的模具處,剛好固定。
雲姱秀見上面有著細細的小字,湊近了仔細辨認起來。
剛看了兩行,她的喉嚨一緊,鼻子酸澀,“哇”的一口,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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