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粲忍著睡在石像懷中的疼痛爬了起來,光腳著地。
他繞過身前的男子,走向角落裡,用腳踩著拖出一雙布鞋穿好,才走到門前。
門外轟隆作響,狂風刺骨。而石窟裡有兩人溫暖的氣息。只可惜石像冰冷堅硬。
三粲活動了一下肩背,開啟門,手有意無意地劃過石壁。白生生的手指在隴東大地北石窟寺的牆面上一閃而過。
背後的男子哼哧呼了一口氣,默默跟了上去。
兩人一前一後,走在迴廊上。北風由狂亂變成悲鳴。三粲抬頭,看著這蒙滿灰塵的夜空。
“小子,有肉嗎?”北風的狂亂嫁接給了身後的男人,他的聲音像野獸一般帶著粗重的呼氣聲。
三粲繼續向前走著,灰塵沙粒從他的小腿處光滑的肌膚上一掠而過。
“小子,你是啞巴嗎?”那男子一個箭步走到三粲身邊,用手扳住他的肩膀問道。
“鬆開,不是。”三粲厭惡地掙開了他的手。他的聲音穿過呼嘯的北風,傳到身後人的耳朵裡。
三粲討厭肢體上親暱的接觸。
遙遠時空中,每當暴雨驟降,家中的黴味溼氣就如同肢體接觸一般叫人反胃。
那男子低吼著笑了出聲,他推搡了一把三粲的肩膀“快點走,小子,腹中鬧得厲害呢。”
三粲索性跑了起來。
逆著狂風,他精瘦的身子跑得歪歪斜斜。身後男子的腳步聲也提提踏踏,聽著十分吃力的樣子。
三粲眯著眼睛。
腳下的迴廊逐漸被風颳去,露出掩蓋在迴廊之下的草皮,雨水已將秋草打溼,綿軟而又泥濘,三粲扭著竹管一般細的腳腕,逃脫家人的追捕,他繞過人煙,越過草場,一直跑到這肅殺乾燥的隴東大地上來,跑進這石像佈滿天上地下的北石窟寺裡來,如今又跑在這漆黑一片的迴廊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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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粲腳下一空,無力地跌落。
身後那支粗魯的手臂環住他的腰身,將他扛放在肩,三粲俊美的臉龐隨那男子的大步流星而四面顛簸。
三粲被扛回了窟內,扔在冰冷的地上,那男子不見了,黑洞洞的臉重新長了出來,它貼在三粲的耳邊,呼哧著比北風還要冰冷的寒氣。
三粲堪堪蔽體的衣物被撕扯開來,他掙扎,但四肢終究無力地跌落。
他的耳朵貼著地面,聽見了大佛菩薩弟子力士的腳步聲,他虔誠地弓起身子,可大佛菩薩弟子力士回到了雕塑之中,披起石頭的表皮,選擇做北石窟寺最流暢健美的雕塑。
於是三粲弓起的身子無力地跌落,任由那黑洞洞的臉在他白玉般的身體上肆虐。
結束時大風迫近,窗戶轟然一聲響,歸為平靜。
臨近的石窟中,叮叮噹噹的修鑿聲從未停止。
那黑洞洞的臉升起,移到火炬旁,臉上的五官如水中露頭的游魚,咕嚕一聲響便浮了出來,嘴巴一開一合,說道
“我叫王何煙,小子,你可以再來找我,我不餓了。”
三粲吞嚥一下口水,其中摻著北石窟寺背面小屋中儲水大缸的怪味。
王何煙將身上的裡衣脫下,扔在三粲裸露的胸膛之上。開門又關門,三粲的小腿一陣涼風。
他直起身子,踩著王何煙的裡衣走到那座斷頭雕塑旁,光著身子爬了進去。無數根長髮垂墜,匯成一眼厚重的黑泉,積在他的腹部,替他遮著羞。
三粲緊緊依偎著它們,透過縫隙看對面的佛像。
火炬呼的熄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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