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母親,權夫人對自己兒子這一點還是相當有自信的。
“所以,你那日風風火火地闖了你一個婢女本不該闖的房間,說了些什麼,又得到些什麼?”權夫人遊刃有餘地問。
“奴婢向二公子表達了奴婢的傾慕之情,而...”臨普紅了臉,方才的伶牙俐齒勁兒似乎消退了些,“而,公子只是與平日裡一樣專心寫字。但奴婢知道公子是聽進去了……”
“好了,”權夫人打斷了臨普的話,反問道,“你過來時,是抱著被責罰的念頭提心吊膽過來的吧。”
“奴婢不敢。”臨普目視腳尖說道。
權夫人差點笑出來,現在倒知道說不敢了。
“我權府從來不罰下人,你雖是剛來不久,但也有所耳聞吧?”權夫人將沒喝完的半杯茶放下,重新走回那個緊閉的布簾旁邊。
“但奴婢做了那樣大膽的事...”臨普雖是在服軟,聲音中卻不夾任何恐懼或是驚慌。
“哼哼,還有比你更大膽的呢,”權夫人說著拉開布簾。那幾塊斷墨仍然靜靜躺在地上。
“三日前有人將二公子房中那塊徽墨全部磨成墨漿倒在房間地板上,事後一走了之,留下權之逡一個人又是心疼又是驚疑,還留下一長廊看熱鬧的下人,”權夫人說著頓了一下,用銳利的眼神盯上臨普,“這就是不罰下人的後果,有你這樣的,也有那人那樣的。”
臨普方才的坦然自若消失了,她渾身上下的汗毛緊縮。
她機靈的腦袋似乎猜到了權夫人的用意。
“我們查了幾日,抓了幾日,都發現不了到底是誰做了那種壞事,所以迫不得已,才叫你來,挑這以儆效尤的擔子...”
權夫人的聲音逐漸微弱下去,臨普急促的呼氣聲蓋過了它。
這是臨普少見地感受到害怕的時刻。
“雖然透過責罰下人去重拾府中主子的威信似乎有些不通情理,但眼下也沒有別的法子。”權夫人的低語傳至臨普的耳邊。
她突然感覺耳朵癢癢的,不自覺地抬起肩膀作勢蹭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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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還有別的法子。”臨普用現在能夠發出的最鎮定的聲音回答權夫人。
“什麼法子?”權夫人頗有興致地問道。
“夫人方才說,將墨倒去二公子房間的也是下人?”
“很大可能。”權夫人點頭。
“奴婢也是下人。”臨普抬起頭,試著對上權夫人的目光。
那雙平日裡見得多的眼睛,此時略有些疲倦地低垂著,但仍帶著暖融融的笑意。
如每個人能夠看出的那樣,權夫人是一位實實在在的和善主子。
權夫人繞著小隔斷轉了一個圈,撩起布簾的手也鬆開,改為搭在臨普的肩上。
“是,我一直都想要一個信得過的,又不明顯的人來幫我調查一下,但苦於沒有好的人選,既然你積極自薦,那麼此事就拜託你了,也好成全我繼續做個賞罰分明的主子。”
權夫人說著嘆了口氣,用苦口婆心地語氣抱怨道“你說說,這倒一地的墨,弄得滿屋子都是,難不成是恐嚇?為何要這樣,之逡那孩子除了練字,也不曾有興趣做旁的呀,上哪結的仇呢...”
正暗自驚異於權夫人變臉的臨普向後一瞟。
原來門口站著一位婢女,正張著口,一副猶豫要不要插話的樣子。見臨普看著自己,那婢女點一點頭,忙說道“夫人,老爺在前廳催呢,說難得權慶老爺回府,讓夫人快些去。”
“這就來!”權夫人快步走出房間。
甚至一句吩咐都沒有留給愣在原地的臨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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