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壅的心急促地跳動著。
她從來沒有聽過文徐如此精彩的演唱。
文徐飛揚的神采,自然的舉止深深吸引了常樂坊的每一位座上賓。太常寺的諸位大人低頭商議著什麼。
文徐行過禮後,退了下來,經過文壅的佇列時,她咧嘴朝文壅笑了笑。
文壅如沐春風,連回應都忘了。她呆呆地站在原地,文徐已經走遠了,但她周圍仍洋溢著文徐的音容笑貌。常樂坊正廳如此肅靜,她心中的轟鳴聲更顯得格外清晰。
“曲部,《皇夏》。”
主事的聲音將文壅驚醒,她瞥了一眼臉色蒼白正發呆的箜篌女樂師,輕咳了一聲。
那女樂師抬起臉看了一眼文壅,卻被嚇了一跳,連緊張也忘記了。
文壅臉上只有慘白的笑容。
“文壅,你還好嗎?別太緊張了。”女樂師擔心地問。
“無妨。”文壅目視前方。
文壅走上前去,女樂師在身後坐定,手撫箜篌準備彈奏。
尉遲青在人群后方,摩挲著手中的篳篥。心中疑惑而又期待,文壅這是什麼表情?
等到太常寺眾人示意開始後,那女樂師一撩箜篌,文壅便放聲唱到
“旌回外壝,蹕靜郊門。
千盛按轡,萬騎雲屯。”
……
常樂坊一時肅靜,靜得竟連燭火劈啪作響聲都聽得清清楚楚。
這是什麼?
尉遲青微微張開嘴巴,他的篳篥差點從手中滑落。
沉鬱的歌聲自文壅口中一句一句的吐出,如汪洋深海中的巨獸半睡半醒間的一連串呼吸,乘著氣泡到達水面,無聲地炸裂開來。
尉遲青沒有聽出一星半點的不平之氣,有的只是如泥沼般的深重,困獸的哀鳴,千百堆枯枝敗葉的碎裂,巨峰攔腰折斷,大廈之將傾。
彈奏箜篌的女樂師也錯了好幾個音,她不可置信地望著身前靜靜矗立的文壅。
文徐在廳後人群中驚恐地絞著手。她看著文壅平靜的臉色,似乎與平日並無不同,略顯蒼白也許只是演唱的緊張。但……
四周的男女樂師交頭接耳,悄悄議論起來。
文壅這是怎麼了?
只有尉遲青站了起來,眼中流露出驚喜夾雜著瘋狂。他讓文壅別壓抑自己的情感,文壅卻用自己的天才與個性孕育出了這樣一種怪誕卻又震撼的成果。饒是尉遲青,到目前為止也不知文壅到底帶著怎樣的感情來完成這首曲子。
文壅緩緩呼氣,唱完了。
常樂坊中死寂一片。
太常寺卿文大人坐在正廳中央,直截了當地朝文壅搖了搖頭。
尉遲青一臉痴態地望著文壅。看到文大人的搖頭後,他在人群后方,嘲弄地一勾嘴,也搖了搖頭。
文徐這邊又是另一副光景。她在樂師們中間,站也不是坐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