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悶,別開了,你不是方才說,要唱曲嗎?”辛長弋吞吐道,“這深更半夜,開窗唱曲...”
“有理,想不到公子年紀還輕,心思卻周全。”章畫停住手邊動作,望著他淺淺一笑。
辛長弋和章畫一人唱曲,一人靜聽,就這樣過了一個晚上。
東方啟明,天快亮了。
辛長弋有些睏倦,章畫卻十分精神,她將昨晚的糕點茶水撤了去,又遞給辛長弋一塊手帕,叫他擦一擦臉。
“辛公子日日都來就好了,我甚是喜歡你。”章畫幫他繫好了冠巾。
辛長弋老老實實地坐在前面等著她幫他戴冠,心裡卻不是滋味。看樣子,她只拿他當孩子看。
出門時,辛長弋回頭向章畫道別。初升朝陽灑在她秀麗的臉龐上,卻照出了一抹落寞。
“辛公子,再會。”
辛長弋一夜未睡,眼皮有些撐不住了,心中卻清醒得很。十五歲的少年心中從未如此複雜過,章畫在他面前是能唱曲會說笑的美若丹青的女子,那在她口中的“大人”那裡,又會是什麼樣呢。
辛長弋走回自己家的路上,小巴兒趕上了他,勾住他的肩膀。用拳頭錘了一下他的後背說“怎麼,這兩天都不帶理我和小狗兒的,是被什麼勾去魂兒了?”
辛長弋厭惡地甩開小巴兒的手,繼續向前走去。
小巴兒被推搡在一旁,瞪著眼睛看了一會兒,罵道“裝什麼正經人啊!”
辛長弋猶豫了一整天,夜裡還是來到小樓門口。
已經連著兩夜了,這次再來,不知道章畫還會不會再像前兩次一般為他開門。
“咚咚咚。”辛長弋敲門的手抻得緊緊的。
“咚咚咚。”辛長弋又敲了一次。沒有人回應。
“咚咚咚。”敲門聲逐漸急促。辛長弋的額頭滲出汗水。
“別敲了,大晚上的!”鄰近的庭院中傳來罵聲,“那女人已經被她的買主帶走了,換一家玩兒吧。”
辛長弋的心結冰了一般。
此後,他夜夜都來敲門,但再沒有門中的腳步聲和為他開門的美人了。有的只是鄰里的叫罵聲“還未回來呢!”“已經離開很久了!”“別敲了,已搬走了!”
辛長弋的心一天一天地沉了下去。
終於有一天,他走過那小巷時,在入口處停住,猶豫了。
對於這棟小樓,他已經很久沒有猶豫過了。每次他總是匆匆走到門前,一直敲到鄰人罵聲四起,才不舍地離開。
今夜,他站在小巷口,心中想得卻是
“不然,別去敲了罷,反正沒結果的。”
辛長弋為自己的這個想法感到絕望。終於自己的耐心也到了盡頭。他轉身準備離去。
小樓二層的昏黃色燭光卻晃了一下。
一瞬間他的心臟狂跳,似乎要衝出他的胸腔。他急忙奔入巷子中,剛抬手敲了一下門,門便自己開了。
他顧不得去疑惑章畫為何在如此深夜卻連門都不關,便衝了進去。他只是想見她,想問她這些天到底去了哪裡。他虎頭虎腦地爬上了二樓,也忘記了避嫌,掀開擋在門前的簾幕——
窗邊的女子轉過身來,是章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