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大亮,山中霧氣消散不少。但空氣還是清清冷冷。
辛長弋腳踩溼軟的落葉,沿著山中一條小徑緩緩前行。
他的傷經過承伯桑和孟冉這兩日的調養,已好的差不多了。本以為能快速離開的他,一爬山路,卻頓覺有心無力。他害怕再次昏倒在這山林之中,徒給那兩人添麻煩,便放慢腳步,不勉強自己。
辛長弋的腦中又浮現出承伯桑殘破的面部和孟冉罕見的短髮。他還是有些好奇這兩人究竟是何身份。
辛長弋剎住了腳。
身側樹林中,也有剎住腳的聲音。
辛長弋將懷中的雲頭篦掏出,扔進一邊的灌木中,並稍稍放低身位防備著。
半晌,銀白的劍刃挑開隔在兩者中間的樹葉樹枝,孟冉自林中鑽了出來。她白皙的臉上還有著細密的汗珠,似是去練劍剛回來。
“孟冉姑娘。”辛長弋放鬆下來,恭敬地打著招呼。
孟冉並不言語,盯著小徑旁的灌木出神。
“這雲頭篦經不起打鬥時的碰撞,故剛剛把它扔在灌木之中。”辛長弋雖然只來了兩日,也已經習慣了孟冉的寡言,他一邊笑著解釋一邊俯身去撿那雲頭篦。
長劍一出,架在了辛長弋的頸上。
“姑娘這是……”辛長弋僵在原地。
“你的身份。”
“只是士兵。”
“為何受傷。”
“趕上了大戰,身不由己。”
“為誰效力。”
“恕不能相告。”
“史思明為何要追捕你。”
辛長弋停住了。
他為自己的反應感到驚訝,剛剛聽到孟冉說出“史思明”三個字時,他差點動了殺心。
“想跟我過招嗎?”孟冉將長劍一橫,送到他的面前。
“孟冉姑娘,這,你……”
“反正你也無事。”
辛長弋為難地看著孟冉。
孟冉不再多說,用腳自厚厚的落葉中一掃一勾,一柄長劍被她一腳踢起,她握穩劍柄,回身毫不客氣,直指辛長弋的腦袋。
辛長弋大驚失色,這地上怎麼還有一把劍?他無可奈何之下,只能一個翻滾,撿起方才孟冉遞給自己的長劍,狼狽地接下一招。腹痛傳來,傷口好像是裂了。
辛長弋顧不得去看腰腹上的傷,孟冉的出劍細密,防不勝防。他只好全神貫注地應戰。但孟冉每一下出劍力道卻極輕,兩柄劍碰在一起,也只是“鐺”的一聲輕輕彈開。
辛長弋卻覺得自己漸漸力不從心起來。
孟冉身法秋風橫貫,迅捷利落。打溼的落葉被劍端輕挑掀起,再沉重地落回地上。
彷彿像跳舞一般。
辛長弋被這危險的舞蹈逼得節節後退。眼看要踩進灌木之中,他記起灌木中的雲頭篦,便急忙向旁邊撤步,腳筋一錯,疼得他差點跪倒在地。
“孟冉,停下吧,別再戲弄長弋兄了。”
辛長弋的身後,劍刃與他僅相距毫釐。孟冉提劍的手慢慢放下了。
辛長弋因為腳筋和腹部的疼痛而微微顫抖。一隻手正把著他,沒讓他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