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邵明,不知道她會對呂江夏將這隻翠鳥尾羽改成翡翠翹的事作何感受。
邵明是兩天前回家辦事去了,幾乎和掌櫃一前一後走的。而對於齊倫來說,邵明和掌櫃一走,這店中卻只剩下個冷著臉不好說話的呂江夏,還有那日日都往店裡跑的呂茷枝了。
齊倫畏著呂茷枝,不是因為她性格強勢,總是拿自己打趣撒氣,而是怕呂茷枝那赤裸裸的眼神,盯著自己看時,總讓自己手腳都不知往何處擱了。
齊倫走至埋葬翠鳥的小土坡旁,那土坡是他為翠鳥特意堆起來的,生前沒有好歸宿,死後好歹體面些。
雖然尾巴都被人拔掉了。
齊倫頗為奇怪的是,這翠鳥並非掌櫃新買來養在家中的,而是從呂江夏嫁入掌櫃家就跟著一塊來的,就如同邵明一般。他每日和邵明給這鳥餵食添水,打掃鳥籠,漸漸得也生出了些情感,卻不見當初把它帶進家門的呂江夏對這隻籠中鳥有多親近。
如今倒好,不但是不親近了,連死前都還要把這翠鳥的尾羽給拔了。齊倫痛苦地想,既然如此討厭,那當初為何又要將這翠鳥帶來帶去呢,乾脆放了它,讓它自由,也免受這種苦楚。
但邵明之前一直提醒他,喂鳥照顧鳥可以,切記無事便不要去問夫人這鳥的來歷。齊倫心中奇怪,但也不多想。
畢竟齊倫對翠鳥的來歷並不感興趣,他只是心疼這鳥。以往他餵它時,它總是頗有靈性地上竄下跳來歡迎他。下午無事時,它便在籠中轉著小腦袋啼囀兩聲,逗得他與邵明怪開心的。
他看著那土坡獨自出神。
“喲,這不長姐店裡的傻夥計嗎?”呂茷枝大搖大擺地走了過來。齊倫嚇得連連後退,頭也不敢抬一下。
“躲我那麼遠做什麼?”呂茷枝不滿地大聲問。
“呂二小姐也不常來店裡,怕偶然一次來了,小的衝撞了小姐。”齊倫心中暗自歡喜,這回話說得應該齊整了,還是接著她方才在房內的話說的。
哪知呂茷枝瞪大了眼睛,厲聲問道“你諷刺我?”
齊倫呆愣愣地抬頭。
呂茷枝看著齊倫的呆樣子,一時間也不知如何開口責罵,只能皺眉道“起開起開,礙事!”
齊倫瑟縮著被呂茷枝搡到一邊,在路旁一直站到呂茷枝離開,方才舒了一口氣。
“邵明和掌櫃什麼時候才能回來啊。”齊倫心中煩悶。
夜裡睡下時,齊倫還在心疼那隻翠鳥,他後悔自己為什麼每日去照看它,卻想不到找個時間偷把它放了,那樣即使吃一頓打罵,好歹還能救它。
“唉,或許我是真的愚笨吧。”他這樣想著,漸漸闔了眼。
夜很安靜。
睡著睡著,齊倫卻隱約聽到細碎的爭執聲和驚呼聲,自店後的臥房中傳來。接著是店裡劉管事的疾呼聲“抓賊啊!有賊跑去臥房了!”
齊倫一個激靈,從床上爬了起來。
他焦急地穿著鞋,奈何手抖又穿不上,於是他放棄了,光著腳便衝了出去。
爭執與驚呼聲是從內廂房傳出的,他一路飛奔過去,跑得兩個腳底板生生的疼。
呂江夏的房門半開,屋裡動靜不停。齊倫在門口只猶豫了一瞬,便“哐”的撞門而入。
“夫人!”齊倫咋咋呼呼地衝了進去,希望以此讓賊稍稍忌憚一些。
雖然屋中的物品傾倒的一塌糊塗,但奇怪得是,屋子裡除了半躺在床上裹在被子裡的呂江夏之外,並沒有齊倫想象中的身著黑衣,蒙著面紗的賊。
“夫人,你還……”
“出去!”呂江夏沒好氣地罵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