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微熹，紙飛機的灰燼在井沿打著旋兒。林默蹲下身，指腹擦過青苔上的抓痕 —— 五道指印深陷石縫，中指的位置還勾著半片暗紅色指甲。
“周小姐，“ 他對著井口晃了晃指甲片，“您這美甲質量不行啊？“
井水突然 “咕咚“ 冒了個泡，浮上來團水草似的黑髮。林默用桃木枝挑起髮絲，發現末端纏著根金線，在晨光中泛著詭異的光澤。線頭上繫著個微型銅鈴，鈴舌竟是顆人牙。
地窖方向傳來鐵鏈繃緊的 “嘎吱“ 聲，沙啞的嗓音混著迴音：“拆遷村...... 鄭家...... 地下室...... 牆裡......“
林默摸出手機，衛星地圖上的鄭家村廢墟中，七棟未拆的老宅赫然組成北斗七星陣。他放大 “天權“ 位的宅子，牆體陰影裡竟藏著個棺材形狀的暗格。
“老爺子，“ 他往井裡扔了塊雄黃，“您兒子這戶型設計，風水師看了都得遞煙。“
黃昏的拆遷村像被遺棄的影視基地。林默跨過鏽蝕的警戒線，軍靴踩碎的水泥塊驚起一群烏鴉。那些鳥蹲在斷牆上，猩紅的眼睛隨著他的移動而轉動。
第三棟老宅的門廊下掛著半幅殘破的婚紗照，新娘的臉被火燒出個窟窿。林默剛舉起手機拍照，相框突然 “啪“ 地砸在地上，玻璃碎片濺到他鞋尖，組成個箭頭指向地下室。
“這服務意識，“ 他對著空氣豎起大拇指，“五星好評。“
地下室的鐵門被十幾道符咒封著，最上面那張黃符的硃砂已經褪色，但還能辨認出 “敕令“ 二字。林默用打火機燎了燎符紙邊緣，符咒立刻捲曲脫落，露出門縫裡塞著的 ——
半張工牌。
塑封的證件照上，年輕女工的笑容已經泛黃，但工號清晰可見：“鄭家村紡織廠，007 號，周小梅“
鐵門後的地窖像個廢棄實驗室。七口玻璃棺材呈放射狀排列，每口棺材都接著導管，匯聚到中央的蒸餾裝置裡。林默的狼眼手電掃過最近的那口棺材，光束在玻璃上折射出彩虹般的光斑 ——
棺材裡躺著個穿工裝的女人，雙手交疊在胸前，面板呈現出詭異的蠟質感。更駭人的是，她的嘴角被金線縫著，針腳一直延伸到耳後。
“流水線作業啊？“ 林默敲了敲玻璃棺，“鄭主任，您這血汗工廠開到陰間了？“
手電突然閃爍起來，光束變暗的瞬間，他看見所有棺材裡的女屍都睜開了眼。
軍工鏟砸向標註 “007“ 的棺材時，整個地窖響起刺耳的警報聲。不是電子音，而是老式紡織廠的汽笛，夾雜著女工們此起彼伏的慘叫。
玻璃棺裂開的剎那，林默被噴湧而出的汞蒸氣逼退三步。他屏住呼吸，看見女屍的工裝口袋裡露出半截繡片 —— 正是周雅茹嫁衣上的金線牡丹！
繡片剛入手，整面西牆突然滲出黑血。牆皮剝落後露出個保險櫃，電子屏上閃爍著：
“請輸入密碼：“
林默試著輸入 “007“，螢幕立刻變紅，牆縫裡鑽出密密麻麻的金線。他急中生智，把周小梅的工牌塞進識別槽 ——
“滴。驗證透過。“
保險櫃裡是七本發黃的日記。最上面那本攤開著，頁角粘著乾涸的血指印：
“3 月 15 日，鄭主任說新藥需要試藥員。我們七個人抽籤，我抽到了 ' 吉'......“
字跡到這裡突然變得狂亂：
“不是藥！他在我們血管裡注水銀！小梅的指甲都變藍了......“
林默猛地合上日記，身後突然傳來玻璃碎裂聲。七具女屍破棺而出，她們的動作整齊劃一，像是被無形的絲線操控著。每具屍體的後頸都插著根銀針，針尾的金線匯聚到天花板的老式紡織機裡。
“天地銀行！“ 他甩出七枚泡過黑狗血的五帝錢，“買路錢！“
銅錢擊中女屍眉心，她們突然僵住，喉嚨裡發出 “咯咯“ 的聲響。下一秒，所有金線齊齊斷裂，屍體像斷線木偶般栽倒在地。
暗門後的豎井深不見底。林默順著鏽蝕的鐵梯往下爬，井壁上的抓痕越來越密集，最後變成大片噴濺狀的血跡。
井底積著層渾濁的液體，手電照上去泛著金屬光澤。他用試管取了樣，液體立刻分層：上層透明，中層暗紅，底層沉澱著金色粉末。
“金汞齊......“ 林默突然明白過來，“鄭守業在她們體內鍊金！“
試管突然炸裂，液體在空中凝成七個女子的虛影。她們對他盈盈一拜，化作青煙消散在井口的月光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