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一個,有趣的少年啊……
蘇瞳微眯著眼,手指輕輕在膝頭叩擊著,.
傲青坐在蘇瞳身後,雙手抱在胸口,知道蘇瞳為什麼逗宗文,因為這少年的資質……實在是卓越得他都有些心動。
剛才那一劍要是斬不出來,也許蘇瞳就點到為止了。
可是一旦擊出,真是豔驚四座!
心有劍魂,先天仙魔體質,小小年紀處事卻心思深沉,表面上的紈絝輕浮卻也是渾然天成的。若用蘇瞳的桃子論來描述,宗文絕對是個湛湛發光的大金桃子。
若落在羅生獄那種鬼地方,分分鐘就會被人給奪基了,而要是找到合適的溫床,它日成就,絕不止步仙王!
傲青猜想蘇瞳最喜歡宗文的地方……除了無畏之心,便是那米蟲攻擊,他小小壞的模樣,多像少年時的蘇瞳與大黃?
但他本人,更欣賞宗文的是對自己本心的直率。
就像他憎恨自己的父親一樣,曾恨此人被強敵大卸八塊以最痛苦的方式死去,然而那日父親像一個傻子一般被人撕裂時,他的胸口卻有了一股莫名的憤怒。
雖然在蘇瞳面前,他一直執著地宣稱自己為父親報仇的心意,不過是因為不允許那樣不負責任的傢伙死在別人手裡,可是隨著時間的推移,這種憤怒不淺反深,他漸漸明白,自己心中,還有別的東西。
不管那個人對自己有多差勁,自己曾經,還是拼命地崇拜過他,用盡一切力量想要獲得過那人的注意。渴望他的讚美以及慈祥的笑。
僅為這些,宗文來了,並沒有想著自己無限的可能,將在這近乎愚蠢的選擇下通通斷送。
很少有人能欣喜想斬殺自己的人,顯然蘇瞳與傲青都是另類,因為他們的確達到了看黑是白,看白為無的境界。就在白蝶還糾結著誰對誰錯的時候,她們的注意力已經轉移到了別的地方。
“我不計較你的殺心,更不計較你的劍。”蘇瞳哼了兩聲,坐直身子,努力讓自己看上去更威嚴一些。
曾經她只覺得自己的師傅們都端莊嚴肅,現在好不容易坐在“師傅”的位子上,她才理解,那些嚴肅的眼神十有都是裝出來的……為了讓自己在弟子面前有個“師傅”的模樣,所以老氣橫秋的說話。
“因為你報復錯人了。”
這淡淡的聲音,落在宗文的心裡,彷彿陣陣涼風,將一夜枯死在地的黃葉通通捲起,凋零的森林,又有了不期的鳥鳴。
我……不死?
流向腹中的眼淚止住,宗文一個骨碌坐起,以詫異的表情打量蘇瞳。
“我應該報復誰?”只要不死就好了,宗文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又糾纏在了這個該死的問題上。他呆呆環看四周。
“露葵啊……”蘇瞳舌尖輕彈,發出美妙的音節,她用右手托住下巴,雙頰飛起了紅暈。“那個與你父親對戰,最終將他斬於須下的花靈強者。”
“那只是你的戰獸,你還是幕後主使。”
哦天啊!我能不能停止這該死的對話?宗文真想抽自己一巴掌。
本來為宗文報復自己師傅一事而憤憤的白蝶,在聽到二人這句對話的剎那,突然感覺到了一股腳心湧起的涼意。她本試探性地偷瞄著自己的師傅,卻正好見蘇瞳笑著朝自己看來,那彎彎的眉眼,她絕對一輩子都不會忘記。
“不是我的戰獸,是蝶兒的啊……是她要保護那些差點被奪去性命的修士們,才命令露葵攻擊宗善的。”
咔嚓!
白蝶的小心肝,裂成了兩半。
師傅把她賣了。
就像那日她把她和師公賣給仙合宗弟子時一模一樣……她呆呆地抬頭,在自己師公俊美的臉頰上,甚至看到了一抹報復性的獰笑。
啊……今日的太陽,好毒辣啊。
白蝶以手扶額,只覺得一陣頭暈。
我特麼拜的……是個什麼師門?
“是白蝶?”宗文板著臉,目無表情地將頭機械轉到白蝶的方向,拼命抑制自己下巴抽搐的衝動。這蘇瞳仙王,真是難以描述,難以描述……
不過事到如今……
“白蝶,我要,戰勝你!”奇異的水劍,下一秒突然又出現在了宗文的手中,滋滋作響的劍鋒,直指著白蝶冒汗的鼻尖。
“師傅!救命啊啊啊!”白蝶看向蘇瞳,鼻涕快噴出來。
她是為救人才殺人,可是被殺的人,也有家人親友,那麼他們上門報復,自己便得死麼?倘若如此,世上還有誰會在危時挺身而出,救人於水火?倘若不如此,死者的親人,怨憤又何如發洩?
不知道!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不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