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里香身為紅閻羅,自然可以自由出入九十九洞天的任何一個角落,傲青聽到她在身後的聒噪,腳步一停,微微皺了一下眉頭。
不等十里香再有舉動,傲青已迅速地揚起了手指,蘇瞳聽到破風聲從高處來,抬頭一看,只見一捆赤色的繩索不知是從哪裡飛來的,在十里香還未防備之際,便將她五花大綁起來!
噗通。
身上的枷鎖過分沉重,猝不及防的十里香噗通一聲坐到了地上。
“你不能這樣對我。”眼見掙扎不開鎖鏈,十里香的表情分外委屈,這一次跟來,並不是因為花痴作祟,而是事關族規,她不希望看到牧雲秋犯下大錯。“這裡外人來不得,祖宗定的規矩!”
“的確是不能這樣對你。”倒是被提醒了,傲青摸著下巴略微沉吟了片刻,又招了招手,喚來一尊大血鍾,哐噹一聲將十里香連頭到腳罩在了裡面。
這樣一來,連空氣中瀰漫的陣陣聒噪聲也消失了,非常,非常的清靜。
傲青心情愉悅地打了個響指。
噗!
蘇瞳差點笑出聲。
“你這一點也不憐香惜玉的模樣,實在太無情了,而且你帶我擅闖這裡,是不是真的壞了什麼規矩?”
“規矩本就是人定的,我也算是血族的老祖宗了,改一條又有什麼關係?這丫頭就是腦子不太靈光,所以這麼多年連假閻羅的事情都沒查清楚,還得我親自出手。借你血器,是為止禍,她若掰得清楚,就應該乖乖閉嘴,不要惹事。”
“嘖嘖,果然是血魔牧雲,霸氣!”蘇瞳豎起拇指,而後朝那孤單靜置於空武器架上的血器看去。
正是它在十里香出現前,絆住了傲青的目光。
血族血器,奇形怪狀,有的看上去根本不像是傷人的武器,沒有稜角與鋒芒,眼下這件,便是如此。
它長得像是水滴落入湖中濺起的水環,只不過一層疊著一層,堆砌如塔。與其它沉睡在歲月長河之中已積滿塵土的血器不同,此物在傲青靠近的剎那,突然泛起了淡淡的血華。
“這是什麼?”蘇瞳輕聲細語,好奇地想以手指碰觸。
“不要動!”傲青大吼一聲。不過立即就察覺自己語氣急躁,伸手將蘇瞳拉後了一些,這才低聲解釋:“你是外族,若不是有我血息保護,根本無法走到這裡,不過就算如此,一路上看到的各種血器,你也不能輕易碰觸,否則將遭到強烈的反噬。”
蘇瞳趕緊縮回了手指。
“對不起,我只是覺得這件東西,好像在吸引我。”
“那是當然。”傲青淺淺一笑,眼中掠過了千帆:“因為這是珈巽,伏川的血器。他跟著我的時候,總是好奇我會鍾情什麼樣的女子?畢竟他喜歡的王城珍珠,我一點都看不上眼,所以感覺到你的氣息,它便誘你上前,想好好看看。”
“他?它還活著麼?”蘇瞳詫異極了。
“一抹不捨之息吧!”
傲青闔上了眼,用手指輕拂那水環之塔,在他低低的嘆息與輕柔的撫慰之中,血器上縈繞的血華剎那破碎。
蘇瞳抬起頭,看見一股細碎的金塵從血器上扶搖而起,朝天頂散去,劃過驚豔的醺風后消失在空氣之中。
嗡嗡嗡……
碎金帶走了故人對塵世的最後眷戀,它的離開,令四周溫度又降了幾度。
看來伏川雖然死去,卻與明藏一樣,一直在等待著牧雲秋的歸來,如今它已如願,所以附著在其上最後的思念也乘風化虛。
“你也聽說過,血族的血,是煉器至寶吧?”此刻傲青已經將珈巽捏在手裡,聲音變得有些低沉,他雖然叮囑蘇瞳不要碰觸任何血器,可自己卻是這九十九洞天的舊主,百無禁忌。
“當然聽說過。”蘇瞳想起了在昏觴殘宮裡遇見的破軍,當時他與傲青的對話就一直圍繞著血族。
“有很多人,都覬覦著血族的血息,用其煉器,可以加持仙寶的威力,不過取血還不是他們最想要的,這些用生命孕育出的血器,才是我族瑰寶。”
的確是瑰寶,蘇瞳對這句話深以為然,在來這裡之前,她萬萬沒有想到血族死後,還能將體內血器以這種形式保留下來,而且如此通靈,數量如此浩瀚!
抬頭只見漫天的紅,空氣裡漂浮著淡淡的墨香,此間藏器室極為巨大,可這也僅是九十九洞天的一小部分而已。
“來……”將伏川的血器藏在袖中,傲青朝蘇瞳招手,眉眼間再見到伏川血器的那種蕭索感已然淡去:“陪我走走。”
“好啊。”蘇瞳點點頭,輕快地朝傲青走去:“不過我覺得你應該跟我說說,殺閻羅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