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一枚雕著雲浪蚌珠的玉牌突然毫無徵兆地碎了。
那清脆的聲音,引得房內的女子靠近桌子,如鶯的視線落在斷裂的命牌上,目光迅速一沉。她的眸裡,彷彿有著百川越海,洶湧之波蓋過了漫天星光,不過這些翻滾的思緒,一閃而逝,很快便化為一片看不見底的幽玄。
“是念兒吧?”
千層蓮海形狀的博山爐裡,嫋嫋升起淡色氤氳,使得這飄蕩在空氣裡渾厚的男音聽上去若即若離。
“鶯兒提醒過姐姐,不要大意了。”如鶯伸出纖長的手指,在命牌上輕輕划動,一滴晶瑩的淚水,悄然落定。
“唉……”空氣裡傳來長長的嘆息。
“你們不覺得,好像還少了一個人麼?”把水念仙子的陰謀理順之後,天叢雲也終於止住了顫抖,左右打量起來。
“我那蠢師兄。”蘇瞳點點頭,她當然知道天叢雲說的是誰,不過她一點也不擔心渾敦,那傢伙雖然性格惡劣,但實力擺在那裡,就算著了水唸的道道,也不至於有什麼生命危險。
“不用管他!”傲青搖著頭,與蘇瞳不謀而合。
他以雷霆拂土,很快便在龜裂的大地上挖出一個大洞。淡淡的月紫之輝從土中升起,照亮了在場每一個人的眼睛。
一枚八角形的東西,靜靜地躺在地底。
材質似玉非玉,其中星芒如浮游一樣上下移動,樂此不疲。
這看上去像稚子玩物的玉琮,便是傲青多年尋覓而不得的神界通行證。將它從地上拾起,傲青的目光微微的出神。
無數次的想象與神主的交鋒,無論多麼緊張憤怒,那都是虛幻的腦中夢魘,而這一刻,一切想象忽真實,死神的鐮刀,彷彿就懸停在頭頂。
若就此罷手,說不定他與蘇瞳還能殘喘數千年,直到臨來真仙的徹底覆滅。可是一但把玉琮撿起,便代表著對神主的正式宣戰,不是等待,不是拖延,而是主動出擊!
“傲青?”夜吹髮現傲青走神,大感意外,傲青這樣的表情他可從來沒有見過。
“不要叫他,讓他發一會兒呆。”蘇瞳卻對傲青心中的慌亂感同身受。沒有人在面對神主碾壓時不畏懼惶恐,只不過傲青從來不會把這些負面情緒表露出來。
就連她的手指,也在微微顫抖,傲青和自己在真仙界雖然難尋對手,但說到完全未知的神界……她的心臟瘋狂跳動。
沒有人是真正無所畏懼的,只不過真正的勇士,不但會克服畏懼給自己帶來的膽怯,而且還能把壓力化為力量。
果然很快地,傲青的嘴角微微揚起,前一刻還在他身上堆積的沉重感倏地消失無蹤,他走上前去輕輕將玉琮撿起,朝空中一拋又揮袖,玉琮便沒入大袖看不見了。
因為這是水念臨時起意的佈置,所以根本來不及再準備阻止它人奪玉的陣法與手段,傲青得來不費吹灰之力。
“走吧?”自信的表情回到了傲青的臉頰上。
“去哪裡?”天叢雲與夜吹有些不確定。
“當然是收東西啦。”傲青手指之前瞧見水龍環的方向,水念仙子以昏觴大帝的神體佈局,為了保證不大夥不起疑心,留下的寶物絕對真實。
玄光鑑雖然他用不上,但既然是海族大帝畢生心血,用來借鑑絕對受益良多,最重要的是這東西還可以賣錢啊!
傲青的雙眼湛湛發亮。
一拍腦門,夜吹幾乎已經忘記水龍環的存在,自己現在擁有光脈,正需要海族秘法進行完善,被傲青提醒,那種渴望的感覺又強烈地湧上了心頭。
“不……不先去找金槍王,夸父和渾敦大哥了麼?”天叢雲還有些猶豫,大概經歷了太多波折,把他嚇得不輕,連帶著對寶物也失去大半興趣。
“走吧!”蘇瞳笑著推了天叢雲一把,拖著他的胳膊跟上傲青的腳步。
這四人是輕鬆了許多,卻沒有想到此刻還有一人叫苦不迭,之前記錄著昏觴大帝玄光的水龍環就像是被人遺棄的垃圾一樣丟在殘星遺蹟上,沒有任何陣法保護,誰第一個出現,誰就可以把它攬入懷中,這珍貴的寶藏簡直唾手可得。
可眼瞅著天風離水龍環只有兩三步了,突然大片光焰從天而降,捲起的可怕風暴幾乎撕開了他的胸膛,就算他動作迅速,以犧牲數件法寶為代價保全了自己,還是有幾道光焰趁虛而入,射入他的側腰與腿。
“老天爺特麼是開玩笑吧?”
腦海浮現這一句話後,天風便翻著白眼暈了過去。
之前夜吹也經歷過這樣的痛苦,過分強大的光能在經脈間橫衝直撞,劇痛拉扯著神經,就算在暈厥中也不能倖免,半個身體是冷的,半個身體卻像是放在火上油煎。
好不容易張開眼睛,卻看見自己已被巨力拍出百丈,而後漫天光雨歸位,將那枚流轉著鱗鱗水波星點的水龍環給緊緊地包裹在其中,不容任何人輕易碰觸。
“噗!”
天風嘔血。
只差一步!
可惜自己在傲青手裡受了傷,不然腳程怎麼會這麼慢,要不是這麼慢,自己便已是昏觴遺寶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