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空寂靜無聲,連針落地的聲音都能聽見,這份寧靜不能撫慰人心躁動,越是無聲,便越讓人感覺空中一股可怕的風暴正在醞釀。
局勢的發展遠遠超出了眾人預料,幾位修為本就不濟的奴族老祖已雙膝發軟情不自禁跪在地上。
“這怎麼可能!”澹臺霸天丟下表情發愣的澹臺雪,吹須大吼起來!
他搜過澹臺雪的魂,篤定他依照要求在精神熔爐內對蘇瞳的神識動過手腳,可是為何在所有馭靈脩士身上屢試不爽的菟絲子計劃卻在蘇瞳一人身上失效?
被丟到一旁的澹臺雪眼神渙散,披頭散髮,他的腦海裡也翻滾著無數紛亂疑問。
難道蘇瞳打一開始便不信他?
不不不……
澹臺雪無光的眸底突然升起了一絲澄清,他突然明白導致眼前局面的原因,皆因蘇瞳對自已的一絲憐惜!
因為她從來不輕賤馭靈奴,所以並不像其它馭靈主一樣,一聽到可以在爐內提升自已的精神強度,便迫不及待地全力以赴,所以只有她才能破這個局,在給別人留下一條後路的時候,也為自已留下了後路。
果然只有你才做得出這樣的事情。
有溫熱液體自澹臺雪的眼底悄然升起。
“你快走啊!現在沒有人可以攔你!”用盡自已所有力氣,澹臺雪聲嘶力竭地對蘇瞳咆哮。
走?
蘇瞳未動,這句話倒是提醒了澹臺霸天,他掙扎著從靈師出世的濃濃壓力下抬起頭顱,以沙啞泣血的聲音朝著自已身旁的十九家老祖嘶吼。
“他媽的老子已經活膩了!”
“一代又一代的奴性,一年又一年的折磨!我們到底做錯了什麼,要與子孫萬代承受這狗屁契約?”
“老子被封印在那枚破星球裡,已經數千年!一動不能動,身體與泥巴混在一起,每日只能在心裡默數四周星辰有幾枚!每次一數便是百日,一共數了幾萬次!”
“雲香!你在那十萬大山下被壓得舒服嗎?每一百年只能出來透一次氣,不要忘記了,你當年可是豔冠四方的一代妖姬!現在呢?現在男人看到你這幅模樣,還能想起你當年的美名嗎?”
澹臺霸天指著公儀雲香的鼻子,罵得她臉色驟變!
“醜門臺!把自已修煉成這個鬼模樣,力量是增加了不少,可你撕得開困你的那座樊籠嗎?曾經風華絕代的臺城東,威名赫赫的一方霸主,聽說你的舊部後人現在還在尋找你的下落!你又對得起他們不負你的深情嗎?”
澹臺霸天語畢之際,醜門臺的臉色已經鐵青一片,佈滿青筋的雙臂連連顫抖。
“獵光啊獵光!花中泰斗,若你有全勝之威,夢迴何至於慘死你眼前你無力拯救?”只是一句話,便戳中獵光老祖的心。
微生獵光情不自禁低下了頭,可是寂寥的背影裡卻湧起了一股殺氣。
“哈哈哈哈,這些年來我們都是自欺欺人,覺得只要永不放棄,終有一日能重得自由!可是現在這場幻夢已經被打破了!若我們讓這蘇姓女子帶走那枚傳承玉簡,那麼十九家的局便再也無法執行,找不到新的馭靈脩士為我們獻祭,我們體內已鬆動的奴契永遠都沒有真正解開的一日!”
“你們還想這樣苟活下去嗎?還想重複那絕望的日子直至死亡嗎?”
澹臺霸天的眼神已近癲狂。
“何況就算我們放過了她,她也絕對不會放過我們的!”他憤憤罵道。
“以她靈師資歷,尚且無法獨立施展萬代奴契,想要在真仙界找到實力足以媲美我們十九家的奴族絕非易事,可是利用十九家已經存在的萬代奴契就完全不一樣了,只要給她三年,不!兩年的時間,她一定能領悟萬代奴契的控制方法,到時再殺個回馬槍來奴役我們,你們還想看到另一個銅溶君主嗎?”
“銅溶君主”四個字,彷彿邪惡的魔咒,從澹臺霸天的口中吐出之後立即引得十九家老祖身體顫抖,目露驚恐憤恨!
“大哥說得不錯,我們已經老了,也許再這樣下去,已沒有幾年可活,但我們都有子孫,總應該給他們搏一條生路。”
公儀雲香長嘆一口氣,緩緩邁步走到了澹臺霸天的身旁。
“我要為夢迴報仇。”只有這一句話,獵光老祖已表明自已心跡。
夏元夕完全沒有想到事情會向這個方向發展!反抗靈師的力量,十九家老祖要付出更為沉重的代價,可是蘇瞳若順利離開,便是斷了他們最後的希望,無路可退,反而給了他們背水一戰,不計一切後果的決心!
可怕!
此刻從十九家老祖身上張息出的殺氣,甚至比之前撕開天幕時更加決絕冰冷!無路可退之困獸,拼死之心讓人不敢小覷。
澹臺霸天率先向蘇瞳踏出一步。
他心中充滿殺意,所以這一步踏得極為艱難,他能聽到自已骨骼被奴契壓迫得發出不堪重負的聲響,能感覺到自已心臟幾乎撕碎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