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王景所知,元芒仙道在踏破生死玄關,成就元神後,已然初步超脫生死,基本不存在壽盡坐化的問題,除非是另有原因。
他在萬星宗師帶領下直入山中,在一處古洞前停步,洞內依巖構築樓屋數間,周圍遍植翠竹松柏,搖落千秋靜,婆娑萬籟悲。
“此洞喚作紫雲,乃是真人閉關所在,道友自去罷。”
萬星宗師以指示之,開口介紹道。
“有勞道友引路。”
王景謝過對方,拾階而上,踏入洞中。
林木翁翳,翠竹掩映,洞中巖壁如削,石穹上有甘泉灑落,叮冬成韻。
一道蒼老身影端坐石筍、鍾乳環繞之間,正是白雲真人本尊。
他雙目微闔,氣息似有若無,隱然有死意瀰漫,察覺到王景入內,開口嘆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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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載未見,小友如紅日初升,其道大光;老道卻日薄西山,氣息奄奄,實在見笑了。”
王景甫一見到其人便大皺眉頭,此時聞言便道:
“不曾想真人昔年所言多有不實,您這可不像是對第二次天劫毫無把握的樣子,分明是……”
“分明是陽神潰散,回天乏術了?”白雲真人笑著打斷了王景話語,自問自答道,“你所觀無錯,老道有感,此身坐化也就是最近的事了。
“呵呵,昔年我初成陽神,不知天高地厚,主動與大肖太祖試了幾手,不曾想其人武道剛烈若斯,硬生生打滅了老道法身,使得老道再無生還之機,如今不過是藉助山門法陣,強撐著拖延時間罷了。”
白雲真人微微抬手,一尊陽神法身顯露背後,羽衣星冠,屹然山立,其上卻遍佈裂紋,以心口處一道拳印為圓心,發散全身。
一股揹負青天,俯瞰人間的意境自拳印上發散,明晃晃地彰顯著這位王朝之祖的強大。
在其映襯下,白雲真人的陽神便如同一尊生出了裂縫的精細琉璃塑像,如此不堪一擊,吹彈可破,若非周身道道陣紋亮起,調動了護山大陣之力穩固傷勢,怕是早就轟然崩塌了。
王景無言,此等傷勢已然傷及陽神本源,若在九州界所在那方宇宙還好施救,然而此界仙道早在金丹期便將三魂七魄融為一體,陰神期更是要感應自身真靈所在,將魂魄與真靈相融,叩問生死玄關,以此成就煉神還虛。
在另一方宇宙,這本是元神五重、六重才該著手的功果,一朝成就便直入煉虛合道境界,而在此方宇宙,卻化作了元神之前的關隘。
相對等的,如此一來,一旦陽神本源受損,輕則會導致四九天劫提前幾百年到來,重則會傷及自性真靈,除卻投身輪迴外再無法可醫。
而白雲真人因為憂慮此界道門,思及自身去後在無人可守,強撐之下亦是進一步導致傷勢惡化,如今只得道化天地一條路可走。
哪怕真靈入了輪迴,也將是一個全新的個體,同白雲真人再無任何關係。
“真人既是如此,還為何頻頻外出,行走四方呢?”
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白雲子成就陽神亦有數百載,若按其人所言,剛度過第一次天劫不久就被肖楚河重傷垂死,可自王景出世到如今,這位真人的逸聞卻是從沒消失過。
每過幾十載,便有相關訊息流出,營造出了某種假象。
“看來你也是想通了。”白雲真人見王景若有所思,於是笑道,“老道若不這樣拋頭露面,讓肖楚河有所忌憚,道門早就同佛門一般,雨打風吹去了。
“嘿,其實這也是無奈之舉,一旦老道坐化,肖楚河自然有感,屆時便是天翻地覆之時。
“好在我道門氣運不絕,有小友這般人物出世,老道觀你氣機強盛,真靈雖然略顯單薄,但本質清淨,想來有個三五百年,便可成就元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