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方面,高深在狂奔中也儘可能避開人骨牆和迷失霧出沒的地方。
畢竟,怖手只保證了他的不死。
如果被人骨牆困住,吸入其中成為一員;又或者在迷失霧中被什麼髒東西取代……這到底算不算死亡,很難界定。
天上無數只複眼跟隨著高深的方向,慢慢移動著。它們彷彿也在疑惑,這個生物為什麼會如此敏捷,以蝴蝶穿花般的優雅躲過了第一輪血雨。
層層疊疊的褶皺再次一層包著一層推進,第二輪血雨即將落下。
與此同時,敲鐘人仍然在敲鐘,籠罩鐘樓一層的鐘聲,越來越近了。
又是輕易避開了上萬滴和自己擦肩而過的血水,在下一個人骨牆的轉彎處,高深聽到,那血鍾鐘聲的來源,就在一牆之隔,已經近在咫尺了。
在見到敲鐘人前一刻,高深也戴上了鎮魂將的人皮,握緊了手中的黑色長槍,準備進入戰鬥狀態。
敲響血鐘的人,前幾下還可以解釋為不知道鐘樓的規則,把血鍾當成正確的許願鍾了。
但隨著天上大蛆的甦醒,不斷降下腐爛一切的血雨;敲鐘人在目睹這一切之後,仍然在一刻不停敲著鍾——
這說明,它的目的一開始就是為了喚醒大蛆,不存在誤解。
正好,趁著自己現在是無敵狀態,將這個敲鐘的怪物直接幹掉。
下一刻,出現在他目前的,是一座散發著惡臭的山丘,爬滿蟑螂和臭蟲的背上還燃燒著帶來痛苦的藍色死火——
食好婆,就站在血紅色肉鐘的對面。
是這個怪物嗎?是她在敲鐘嗎?
這下說得清了。
自己在食好婆身上留下的死火,永遠無法熄滅。雖然食好婆也是不死不滅的存在,但是這並不意味著她能免疫痛苦。
她太痛苦了,痛苦到失去了理智,要敲響血鍾,毀掉鐘樓世界一層的所有活物,哪怕包括她自己。
在鎮魂將出現在血鍾附近之後,食好婆身上的死火大盛,對她的疼痛也是百萬倍加劇。食好婆感受到了高深逼近的身影,下顎張開到了能夠看見喉嚨下無數黑色腐爛心臟緩緩運轉的程度,緊接著,發出無聲的怒吼,張著利齒撲向了高深!
高深甚至連死火都懶得開,只用了一張金剛符,就一槍頂住了對方的攻勢。
知道自己永遠不會死,那就隨便殺。
兩者一碰撞,高深就發現了自己的力量、速度遠遠跟不上對方,他的全身像是被巨大的氣浪掀翻了出去一般,長槍幾乎脫手,步伐也不受控制,跌跌撞撞向著後方狂退。
第一次交手,自己在開了死火、燃血,在食好婆重傷的情況下,在隱形符的加持下偷襲,才稍稍佔據上風。
這一次,正面和A級別怪談食好婆硬碰硬,一交鋒就落入了下風。
食好婆不給高深任何喘息空間,瞬間移動到了他的面前,在高深反應過來之前,高高舉起利爪,準備撕裂高深的頭顱。
與此同時,天空之中幾滴巨大的血水落了下來,不偏不倚,直接包裹了食好婆的全身,將它一身腐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化成了白骨。而詭異的是,明明就站在食好婆面前的高深,無數血水從他身邊擦過,硬是正好一點都沒有濺到他身上。
轉瞬之間,兩人的攻守之勢莫名逆轉。高深強忍著渾身骨架快要散架的疼痛,站了起來,重重一槍,插入了食好婆的胸口!
再次封印。
食好婆在地上發出恐怖的哀嚎。它的血肉不停重生,但是大蛆的強腐蝕血液也在不斷重新腐爛它的肉體,這一來一回的疼痛,讓這個怪談都無法承受。
封印住了食好婆之後,可是,對面的敲鐘聲仍然沒有停止。一擊又一擊的重擊,在血鐘錶面發出了可怕的鐘聲,不斷攪動著天上大蛆的怒火。
無視被鎮魂槍釘在原地的食好婆,高深從懷中掏出三張引雷符,穿過了重重人骨牆,向著血鐘的背面走去。
換了一個角度,他終於看清,現在敲鐘的這個背影,究竟是誰。
那一刻,高深愣在了原地,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竟然……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