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虹鹿執政官,部長大人在地下十層的辦公室中,等候著您。”
潮溼腐敗的空氣,吱嘎作響的鐵皮走廊,黑暗到連光都能吞噬的深淵。
在臉色慘白如紙的女侍的帶領下,林虹鹿穿過了一重重的房間,最終來到了走廊盡頭的那扇木門面前。
代號博物館的建築物,這裡不僅是異常生物對策科的辦公地點,也是各種怪談事件中的禁忌品的關押之地。
博物館的地下世界,每往下一層收容的怪談物品危害等級就高上一層,同時也駐守著不同部門的驅魔人小隊。這裡的東西,任何一件洩露了,都可能直接毀滅掉半座城市,釀成比當年王志軍時代還要嚴重的事故。
在最後一層,只有一間辦公室。那是對策科部長大人的辦公室,這一層只有他一個人在這裡辦公。
輕輕敲了敲木門,門後傳來了沉穩的聲音,“請進。”得到許可之後,林虹鹿才敢推開木門,走入其中。
辦公室內沒有任何電器裝置,唯一的光亮,來自左右牆壁懸掛著的兩座蠟燭。
房間裡有一種陰冷的氣息,那是比黑暗還要黑的黑。踏入這裡之後,在外面大大咧咧不停吐槽加班的林虹鹿,就連大氣都不敢喘,脖頸上盤旋的巨人蜈蚣似乎都感受到了可怖的威壓,此刻溫順得像是一隻小奶貓一樣。
一個單薄的男人,坐在一張平平無奇的長方形木桌之後,正在著手處理著桌臺上的檔案。他的扶手椅背後,還有一座奇怪的紅色老式衣櫃。
男人從陰影中抬起頭,林虹鹿能明確感受到,一雙如同猛獸一般的眼神,落在了自己身上。
雖然進入這間辦公室許多次,也和這個名為部長的男人見了很多次面。但是不知道為什麼,林虹鹿始終記不住“他”的長相。在她記憶中。男人的面容平平無奇,並且永遠籠罩在一片陰影之中,沒有在自己腦海裡留下任何印象。
這間辦公室,每一件老式傢俱,都透露著不祥。
最讓她覺得詭異的,是部長身後,那如同血一般鮮紅的衣櫃。
看上去只是從跳蚤傢俱市場淘來的,二手老式傢俱,只是那粗糙濃厚的紅色油漆,像是人類的鮮血直接潑上去的。
在黑暗之中,紅衣櫃的雙門始終無法嚴絲合縫關上,門縫之中,好幾次,林虹鹿看到一雙佈滿血絲的眼球也往外觀望,似乎什麼東西住在紅衣櫃之中,一直偷偷覬覦著每一個進入房間的人。
林虹鹿有一種強烈的第六感,這座紅衣櫃前若不是坐著部長,裡面的東西早就爬出來了。
其他進入辦公室、和部長會面的驅魔人,也曾說過,他們曾見過,無名之物的蒼白十指從紅衣櫃中伸出,想要開啟雙門。
但是部長只是若無其事敲了敲桌面,那一雙在黑暗中伸出的手又縮了回去。
更有人推測,那座紅衣櫃是一個S級別怪談,部長之所以坐在這間辦公室,是負責威懾背後的紅衣櫃,不讓裡面的東西出來。
這些年,部長大人似乎像是石獅子一樣,始終留在這座辦公室中——坐在紅衣櫃的前方,從未輕易離開過。
那個傳聞,似乎也並不是空穴來風。
“聽說李一山教授,也死在鐘樓之中了?”
部長的聲音非常奇怪,忽遠忽近,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又像是貼在自己耳邊說話。
“他那支遠征隊已經消失了兩個月了,大機率死在其中,根據鐘樓的靈囚機制,李一山現在很可能被轉化成了怪談,變成了鐘樓的一部分。”
林虹鹿無不擔憂地說道,
“也就是說,李一山這些年所有對怪談的研究,全部會反過來成為怪談的助力,用來獵殺接下來進入鐘樓的旅客。
“所以,我一開始就建議了,像是李一山這樣的特殊人才,不應該進入鐘樓。就算進入鐘樓,也應該確保他百分百能夠安全撤退。
“這樣下去,鐘樓世界只會越來越強大。”
面對林虹鹿的報告和輕微指責,部長大人只是輕輕“哦”了一聲。
似乎,他根本沒有意識到,鐘樓在這麼成長下去,終有一天會成為滅世級別的怪談。
或者說,他一點也不在乎。
單薄的男人,從桌子前一疊報告中抽出了一張,思考了片刻:
“那個S級別的怪談,叫做鐘樓吧。
“李一山教授,雖然現在失蹤了,但是也不一定死了。
“因為,我從其他部門收到了一份報告。在三天之前,鐘樓世界內不停傳來了一份份奇怪的電報。”
林虹鹿一愣,下意識說道:
“多維度發報機?”
毫無疑問,這個玩意,又是李一山教授的傑作。
在正常情況下,驅魔人一旦進入怪談製造的異世界,所有通訊工具都會和正常的世界相脫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