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開門走入,純白色的辦公室內,長桌之後,一個身披白大褂的窈窕女性已經在那裡等候著。
江主任的年齡比他預估的小很多,只有二十多歲,波浪頭,五官很精緻,面板白的像是能發光。
她從桌上堆積如山的病歷檔案中抬起頭,微笑著看了進來的高深一眼,示意他坐下來:
“蔣羽的兒子,高深,對吧。請坐。
“之前的精神科主任因為某些緣故,已經辭去這份工作了。
“我接手蔣太太才一星期不到,看了她之前的病歷,以及和她進行了深入交流之後,發現了一些有趣的地方。
“我也一直很期待,能和你做一個聊天,高深同學。”
高深很不願意談起那段往事。
無論是在警察面前,還是醫生面前。
每次談論起來,都相當於逼他回憶起推開家門的那一天。
濃郁的血腥味,還有舉著菜刀的母親……
他平靜回答道:
“你應該已經看過我母親的病歷,明白了她做過什麼事情。
“如果你是想讓我再回憶一下母親發病的那天,那我真的沒有什麼好補充的。那一天,警察盤問我了足足八個小時,監控和人證物證反覆核對,任何一個細節都不可能被漏掉。”
“不,您可能誤會了我的意思。”
江主任微笑著搖了搖頭,
“我需要知道並不是案發當天的具體情況,我想要知道的是,您母親口中,那個取代‘家人’的東西,究竟代指的是什麼?”
高深慢慢睜開眼,重新審視著眼前的女人:
“你的意思是指……”
江主任說的話,他聽不太明白。
或者說,就是因為他聽明白了,心臟才開始加速跳動。
所有人,參與到這起案件中的所有人,包括警察、法醫、證人、醫生,詢問過他許多問題,但是有一點他們都是預設的——
蔣太太那天發瘋了。
每個人都預設她口中的一切都是瘋言瘋言,根本沒有人會去深入思考,母親在那天到底為什麼會殺死全家人。
瘋子是不需要邏輯的。一句她瘋了,接下來的所有事情都不需深究動機。
這個女人,是第一個認真思考,母親口中的“那個東西”,到底指的是什麼?
“請注意。我提出這個觀點,並不代表我認為她沒瘋。”
江主任臉上仍然掛著古井不波的微笑,她敏銳地注意到高深臉上的表情變化,不急不緩解釋道,
“但我和之前她的幾位主治醫生有比較大的分歧,我也不認為她是完全瘋了。
“我只能說,蔣太太看到的,口中描述的,是部分真實的世界。
“就像是一些海難事故的倖存者,為了活下去,生吃同伴的屍體。被救回來之後受到了巨大的精神刺激,將自己吃人肉的經歷美化成了天上的天使降臨割肉……這是因為他們不願意面對慘烈經歷,而產生的心理保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