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鎮壓了一個時代的身軀。
這就是為了封印一個時代的怪談,所付出的代價。
他已經徹底燃盡了。為他的世界,傾盡所有。
這些年,頂著這具非人的身體活下去,他該有多累。
老人將解下的血汙白布,用盡最後的力氣,遞向了眼前年輕的自己:
“這件聖物,我們把它叫做耶穌的裹屍布。
“它的能力,是讓使用者在死後復活七次。很不幸,在我的時代,我已經用了5次,還剩下最後2次。”
高深接過了裹屍布,任由它垂落在地上。
遞出白布後的那一刻,老人眼中最後一點光芒消失了。
他堅持高昂到現在的頭顱,低垂了下來,眼中的生命之光正在快速消散。
“請你出去吧。
“我想單獨一個人,靜靜,有尊嚴地死在這裡。
“這所學校,埋葬了我的青春。這些年一直東奔西跑,一刻不得閒暇。臨死前一刻回到了一切的原地,我真的,沒有什麼遺憾了。”
高深手捧著耶穌的裹屍布,身後,血之門連通的原世界還在等待自己。
他轉過頭,看著老人的身影,像是解脫一般躺在座位上。
跨過大門一刻,高深像是想起了什麼:
“嚴格來說,你並不是未來的我,我也不是過去的你。
“我們兩個處於平行世界,是兩個完全獨立的宇宙。
“或許我們都叫做高深,擁有相似的性格,也經歷了許多重複的冒險。但是,終究還是有一點細微的差別,決定了你和我之間的獨立和不同。”
他的目光,落在了老人背後黑色的三尖兩刃槍上,
“就比如,五十年前,你選擇成為的職業是鎮魂將。
“而這個時空的我,在完全出於自己本心的情況下,選擇的卻是焚符人。
“這些看似無關緊要的細小差別,積累起來,令我這個時代的未來悄無聲息間發生改變。”
老人輕聲道:
“小屁孩,你到底想說什麼。”
高深淡淡道:
“你當年沒有做到的事情,我一定會替你做到。
“將這個時代的怪談,一個不剩,全部驅逐出我們人類的世界。
“讓悲劇不再重演,將人間一切魑魅魍魎蕩平。”
老人劇烈咳嗽起來,發出了比哭還難聽的笑聲:
“不過是個區區凡人,不知天高地厚,還真敢說大話。”
他的聲音,像是遺憾,又像是解脫:
“可惜,我已經看不到那一天了。”
老人眼中最後一點殘存的光芒,徹底消失殆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