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秉文看到兩人的反應,不由得搖頭嘆氣。
“兩位,咱們總得有個名頭吧?當年成祖皇帝造自己侄子的反,還要打個清君側的名義,難道咱們就這麼起兵?”
此言一出,劉澤清和曾化龍突然沉默。
造反可不僅僅是看誰的兵馬多,自古以來,起兵都要講究名正言順,
反之,名不正則言不順,造反是要誅九族的,手底下那些將士們是否願意跟著自己冒險?
若指揮不動,兵馬再多也都沒有用,戰事一起,人全跑完個球了!
張秉文繼續說道:“今日暫且不論別的,起兵之後該如何?是割據山東,還是打進京城?”
曾化龍突然苦笑著道:“若早幾年,大不了去投建奴,可是現在……唉!”
說到此處,卻沒了後文,只得連連嘆氣。
因為山東的兵馬投降建奴是有先例的,當初毛文龍被殺後,皮島群龍無首。孔有德、耿仲明、尚可喜等將領帶著家眷部眾渡海來到登州。時任山東巡撫孫元化收留了他們,委以練兵重任。
崇禎四年,孔有德率軍馳援遼東,途中因軍糧短缺激起兵變。叛軍一路劫掠,攻陷登州,孫元化被俘後自盡。朝廷調集大軍圍剿,孔有德等人走投無路,竟帶著紅夷大炮、戰船和上萬兵丁渡海投奔建奴,被皇太極封王,混的風生水起。
如今建奴早已灰飛煙滅,這條路算是徹底斷了。
以山東目前的兵力,進攻京師肯定不現實,可是,若造反的目標僅僅是割據山東,則更加的不靠譜,因為朝廷遲早會打過來,山東無論是兵力還是後勤保障,都不可能和朝廷對抗。
劉澤清皺眉道:“看來這件事還是大意了,鬧不好,真的要退到那個勞什子小島上了!”
張秉文苦笑一聲,說道:“就算退到濟州島,也只是權宜之計,朝廷是不可能放過我們的。”
劉澤清不耐煩地說道:“你有什麼好辦法,你倒是說啊!”
“辦法談不上,就是這件事吧……”
張秉文略加沉吟,繼續說道:“其實起因很簡單,就是那批撫卹銀,若早早將銀子發下去,也不會鬧出今日的局面……”
“都什麼時候了,你現在說這些,還有個卵用?”
“我的意思是……陛下其實一開始沒打算對我們動手,現在是不是可以談呢?”
劉澤清問道:“談?怎麼談?”
張秉文擺了擺手:“其實也簡單,上次給錦衣衛送去的那些,都是小官小吏,他們看不上,反手就把濟南知府抓了,看來朝廷是打算來一場大清洗。”
“我們乾脆送幾名大官過去,知府、同知、指揮使、千戶這個級別的,給他送十個八個過去,還不夠嗎?”
“只要事情能夠平息,出點血就出點血,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
張秉文說完,劉澤清和曾化龍同時陷入沉思。
這個法子確實比直接造反要穩妥,而且不用傷筋動骨,無非是下點血本。
劉澤清問道:“話雖如此,可是,能混到知府、指揮使這種級別,絕對一般人,身後都是盤根錯節,誰願意斷送自己的前程?”
“那就看兩位的態度了,是丟車保帥,還是拼死一搏,還請儘快抉擇!”
房間裡再次安靜下來,許久之後,劉澤清才說道:“還是兩手準備,一方面,你再跟駱養性談最後一次,若他答應,什麼都好辦,否則,只能起兵了!”
曾化龍補充道:“若要起兵,必須早做準備,先下手為強!”
劉澤清不以為然地說道:“那倒不必,咱們現在還沒造反,朝廷沒有證據,難道還能先發制人不成?”
“報!”
這時候,外面傳來一陣急促的喊聲。
三人紛紛皺眉,劉澤清回了一聲:“進來,什麼事?”
一名身穿甲冑的漢子走進來,只見他衣服上掛著血漬,臉色頭髮鬍子都亂成一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