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滿朝再次譁然。
方才還義憤填膺的官員們面面相覷,有人甚至倒吸一口涼氣。
朝中文武百官和錦衣衛本就是對立狀態,你這個內閣首輔究竟是哪頭的?
杜洋上前一步,義正言辭地說道:"魏閣老想置身事外,怕是不太可能!駱養性貪得無厭,錦衣衛在他手裡就是斂財的工具。今日我等官員被錦衣衛欺壓殆盡,明日魏閣老又豈能獨善其身?"
說完之後,殿中氣氛驟然緊張。
魏藻德卻依舊神色從容,緩緩道:"杜御史,錦衣衛的所作所為,是否你親眼所見?"
杜洋一時語塞,隨即強硬道:“濟南府士紳聯名上奏,並有仵作驗屍文書為證。熊知府二夫人云湄身懷六甲,被逼懸樑自盡,當地百姓群情激憤!熊府管家血書在此,濟南士紳聯名上奏,難道還有假不成?"
魏藻德輕輕搖頭:"本官只是覺得蹊蹺。駱指揮使奉旨查案,為何突然勒索起地方官員來?若真要斂財,為何專挑熊知府這樣出了名的清官下手?"
杜洋的臉色有些難看,卻還是說道:“駱養性倒是想選,可是他去濟南府辦事,當然從知府動手了!”
魏藻德不緊不慢地問道:"杜御史,你是何時得到這個訊息的?"
杜洋略一遲疑:"回首輔,具體時辰記不清了,只知大概是昨天晚上。"
說話間,還覺得自己回答的很聰明,因為這種事,一般人不會去記具體時間。
"哦?"
魏藻德眼中精光一閃,笑著道:"若按你所說,事情發生在三天前,從濟南到京城八百里,訊息竟能在一夜之間傳到?"
殿中群臣剛才還在議論紛紛,聽到這裡,全都安靜下來。
杜洋額頭滲出細密汗珠,喃喃道:"這,這……下官,下官……"
魏藻德步步緊逼:"要在一日之內傳遞八百里,除非啟用六百里加急。但六百里加急只限緊急軍情,濟南府有何權力擅自動用?"
杜洋慌亂中辯解道:"或許是山東衛所看不下去,代為傳遞……"
"你確定?"
“下官……不是很確定,但是,這是唯一的可能。”
“那好,咱們就說說這個可能性。”
魏藻德看向群臣,說道:"啟用六百里加急,必須由總兵或巡撫級別官員簽發。山東總兵劉澤清、巡撫曾化龍此刻都在登萊一帶,距濟南府尚有九百里。訊息傳到登萊,再發六百里加急進京,時間根本對不上!"
說完後,轉向朱由檢:"陛下,臣以為,杜御史的訊息來源,恐怕另有蹊蹺。"
杜洋麵如死灰,渾身冷汗直流,雙腿已經開始發抖。
朱由檢目光如電,緩緩道:"杜卿家,你究竟從何處得知此事?"
杜洋雙膝一軟,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叩首道:"回,回陛下,臣,臣……其實是聽別人說的……"
"聽何人所說?"
"是,是在城南茶館,聽人議論……"
此言一出,滿朝譁然。
方才還義憤填膺的官員們紛紛變色,有人甚至忍不住發出嗤笑。
"簡直荒唐!"
朱由檢厲聲道:"堂堂監察御史,竟將市井流言當作奏事依據?都察院都是這麼做事的嗎?"
左都御史李邦華當即出列:“陛下息怒,今日之事,臣有失察之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