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德全這番話已經說的很清楚了。
劉縣丞之死,絕非是怕了他這個知縣。
兩人雖然是上下級關係,卻也只差了半級,若縣丞和知縣過不去,誰去誰留,還很難說。
劉縣丞之所以選擇在堂前自盡,原因很簡單,樁事的背後還有更多更大的人物。
如果錦衣衛到此為止,足夠回京覆命,大家面子上都還過得去。
若深挖下去,牽扯到的官員只能越來越多,到那時候,後果不堪設想!
駱養性混跡官場多年,何嘗不明白這個道理?
若放在以前,或許他真的到此為止,見好就收了。
可是,自從三年前的那天,一切都變了!
他曾親眼看著陛下是如何一步步將已經腐朽的大明救活,然後走向中興。
從那以後,他明白了一個道理,跟陛下作對,就是找死!
趙德全還以為駱養性怕了,便說道:“駱指揮使,您可要三思而後行啊!”
駱養性聞言,臉上露出一抹笑意,說道:“看來是本指揮唐突了,既然這件事牽涉甚廣,那就……”
說到此處頓了頓,張德全卻已經喜笑顏開,接過話頭來:“請駱指揮放心,待本官稟明上峰,到時候定少不得您的那份!”
“那就……”
駱養性先是笑了笑,突然沉下臉來。
“給我將這個狗東西拿下!”
張德全被兩名校尉按住,頓時慌了神:"駱指揮,咱剛剛不是說好的嗎?您怎麼突然就不認賬了?"
駱養性深色陰冷,緩緩道:"誰跟你說好了!"
張德全奮力掙扎:"你,你……剛才咱們明明說好的!"
駱養性冷笑一聲:"本指揮只聽到你親口承認,這件事背後還有更多官員參與!來人,將齊東知縣張德全及贓物,全部押解回京!"
張德全面色慘白,急聲道:"我可沒說過!你不要血口噴人!"
駱養性不再理會,轉向堂下跪著的主簿王鶴齡和典吏趙守義:"你們若現在招供,本指揮還可網開一面,從輕發落。否則,一併押解回京,到了詔獄,我看有幾人能捱得過!"
王鶴齡和趙守義對視一眼,同時跪下叩首:"下官願招!全都如實招認!此事確實是張知縣所為,劉縣丞和我等都是被迫參與的!"
駱養性當即問道:"你們分了多少錢?"
王鶴齡顫聲道:"下官只,只拿了三十兩……"
趙守義隨後說道:"下官只得了二十兩,劉縣丞也不過拿了五十兩......"
駱養性不由得陣陣冷笑,說道:"一千五百兩撫卹銀,就給你們三人分了一百兩?其他全被張德全貪了?你們還要如此維護他?"
王鶴齡突然抬頭:"駱指揮有所不知,這一千五百兩,張知縣拿到手的也不會超過五百兩,那些錢糧真正的去處……"
張德全趕忙打斷道:“胡言亂語,你想死啊!”
王鶴齡被嚇得一哆嗦,察覺到自己失言,趕忙噤聲。
駱養性逼問道:"說!真正的去處在何處?"
兩人連連搖頭:"下官實在不知,只知上面還有人……"
駱養性沉吟片刻,突然高聲道:"本指揮念在爾等並非主犯,且有悔改之心,現在立刻將贓銀交出,並寫下供狀,指認爾等幕後之人,可算作立功表現,此事可既往不咎!"
兩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全都不知所措。
張德全眼見形勢不妙,趕忙大喊道:“你們不要被他騙了!他們是錦衣衛,吃人不吐骨頭的,怎麼可能既往不咎?”
駱養性見狀,繼續說道:"齊東知縣張德全欺上瞞下,貪墨邊關將士撫卹銀,現由錦衣衛押解回京。齊東縣大小事務暫由主簿王鶴齡代理,典吏趙守義從中協助,待本指揮稟明朝廷,再行任命!"
王鶴齡和趙守義再次對視一眼,紛紛露出驚詫的表情。
若是說讓他二人檢舉揭發,可能只是錦衣衛的手段,如今的任命,那就完全不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