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承恩抄起桌上的茶盞就砸了過去:"這叫辦事不力?這是欺君之罪!是要掉腦袋的!"
滾燙的茶水潑了王德化一身,他卻連擦都不敢擦,跪在地上靜靜捱罵。
等王承恩罵累了,他才小心翼翼道:"督公,卑職這就去找高起潛問個清楚……"
"滾!"王承恩一腳踹在他肩上,"天黑之前問不明白,你們互相把對方捆了,一起去詔獄報到!"
王德化連滾帶爬地退出值房,來到高起潛的班房,發現人沒在。
有人回話,高起潛今日剛剛回京,點了個卯就回家了。
王德化什麼也沒說,帶上人直奔高起潛的宅子。
此時的高起潛正在內室清點金銀,聽到外面腳步聲,慌忙蓋上箱蓋。見是王德化進來,連忙堆起笑臉:"王公公怎麼親自來了?卑職正要去找您呢。"
王德化皮笑肉不笑地說道:"山東之行,收穫如何?"
高起潛眼珠一轉,從床底下拖出一口紅木箱子:"不瞞王公公,山東的官員倒是懂得孝敬。這是左布政使張秉文、濟南知府熊化等人託卑職給您帶來的一些土特產……"
王德化掀開箱蓋,黃澄澄的金錠和白花花的銀元寶晃得他眼前發暈。
他冷笑一聲,緩緩說道:"看來高千戶此行,收穫頗豐啊!"
高起潛沒察覺異樣,諂媚道:"這些特產本應該第一時間給王公公送到府上,奈何看到王公公公務繁忙,便準備晚點親自送過去,還望王公公不要怪罪!"
"怪罪?我怪罪你祖宗!"
王德化突然暴起,一腳踹翻箱子,金銀珠寶嘩啦啦灑了一地。
"你他孃的知不知道,就因為你這些土特產,整個東廠都被你牽連!你自己想死,別拉上我!"
高起潛這才發現事情不對,撲通跪下:"王公公明鑑,卑職不知發生了何事……"
"到了現在,還敢嘴硬?"
王德化揪住他的衣領,怒目而視:"陣亡將士的撫卹銀兩,到底發沒發下去?"
高起潛臉色刷白,結結巴巴道:"發,發了啊……濟南府給的賬冊上都記著呢……"
"放你孃的屁!"
王德化甩手就是一耳光,繼續罵道:"皇爺今天親眼見到沒領到撫卹的寡婦了!你他孃的就拿本假賬糊弄皇爺?你知不知道,這是欺君之罪!"
高起潛這才慌了神,跪爬著抱住王德化的腿:"王公公救命啊!卑職也是一時糊塗,那山東官員說這是慣例……不過,卑職確實走訪了,沒有問題啊!"
“你還敢嘴硬?”
“卑職並非嘴硬,是真的,真的……走訪了幾戶……”
“幾戶?”
“五……六戶吧……”
王德化聞言,氣得胸口發堵,一腳踹過去,將高起潛踹倒在地。
“整個山東的撫卹,至少有幾千人吧?你跟我說,走訪了五六戶就回來了?”
高起潛連連磕頭,說道:“卑職知錯了,懇請王公公給卑職一個機會,卑職這就去……”
“你還想要機會?我找誰要去!”
王德化氣得渾身發抖,把高起潛拎起來,噴著唾沫星子說道:"我千叮嚀萬囑咐,陛下對武將的態度早已今非昔比,東廠去查訪,就是為了確保那些撫卹都發到將士的遺孀手中,有人敢動這些銀子,就是跟朝廷作對,跟陛下作對,你把我的話都當成放屁了是不是!
“王公公,求求,求……”
高起潛癱軟在地,褲襠已經溼了一片。
王德化厭惡地退開兩步,衝外面喊道:"來人!把這狗東西押去詔獄!讓他把吃進去的全都吐出來!"
說話間,幾名番役衝進來,先是拖走高起潛,然後開始翻箱倒櫃,連牆皮都給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