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方以智揣著宋應星的手書直奔戶部。
衙門裡人來人往,他等了足足一個時辰,才被引入偏廳。
"下官戶部山東司主事杜文煥。"
一個蓄著山羊鬍的中年官員懶洋洋地接過條子,隨即微微皺眉道:"這事不歸我們管啊!"
方以智心中不悅,問道:"杜主事,陣亡將士撫卹金是由戶部撥付,如何說不相干?"
杜文煥嗤笑一聲:"錢糧早撥下去了!"
緊接著,他轉身翻出一本賬簿,抖了抖上面的灰塵,開啟來,說道:"你看看,白紙黑字寫的明白,撫卹錢糧去年十月就劃到登州了,難不成還要我們戶部派人盯著每個寡婦發錢?"
方以智強壓心頭火氣,反問道:"那你們就不管是否發到遺屬手中?"
"方大人好大的官威!"
杜文煥陰陽怪氣地哼了一聲,然後說道:"你們科學院管天管地,還管到我們戶部頭上了?再說了,撫卹錢糧怎麼發,是人家兵部說了算,你找戶部有什麼用?"
方以智冷聲道:"我不跟你說了,林侍郎可在?我要見林侍郎!"
"林侍郎正在與番邦使團議關稅,沒空理會這些雞毛蒜皮。"
隨後,他將條子往案上一扔,又說道:"您要等便等,下官公務繁忙,恕不奉陪!”
說完後也不理會,起身拂袖而去。
方以智滿腹怒火無處發洩,只得拿起條子,出了戶部,直奔兵部。
依然等了許久,直到日頭西斜,才有個瘦高個主事慢悠悠出來接待。
"在下兵部武選司主事趙德昌。"
此人眯眼看了看條子,突然嗤笑出聲:"方大人,這上面寫的是呈戶部,您怎麼找到兵部來了?"
方以智耐著性子解釋:"實不相瞞,在下先到了戶部,可是戶部的杜主事說撫卹發放是兵部職責,這才前來一問究竟。"
趙德昌搖了搖頭,把條子遞了回去:"公文往來最重規制!若是公務,還請宋院長重寫份正式文書。否則,恕難接待。"
"寫給戶部兵部有何分別?我是來辦事的!"
"抱歉。"趙德昌皮笑肉不笑地拱手,"下官也是照章辦事。"
暮色沉沉時,方以智鐵青著臉回到科學院。
宋應星聽完經過,倒也沒說什麼,而是重寫了一份文書,還加蓋了科學院印章。
第二日兵,部衙門前,趙德昌捧著新文書翻來覆去地看,突然露出為難之色:"這事……兵部實在無能為力啊。"
"不是,你什麼意思啊?"
方以智氣憤不已,聲音陡然提高。
"您看……"
趙德昌不慌不忙,指著文書說道:"錢糧已經發到了登州衛,您若要查,需要去登州衛或當地縣衙查詢,畢竟兵部不可能挨個將撫卹送到遺屬手上,您說是不是?"
方以智怒道:"既然如此,你昨日為何不說!"
趙德昌笑著理了理衣袖:"昨日您拿的不是正式文書,下官自然無需對接公務。"
“你……哼!”
方以智拿回文書,轉身離去。
趙德昌看著對方的背影,不以為然地撇了撇嘴,嘟囔道:“什麼都想管,科學院還想一手遮天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