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東海跟我走吧,否則身邊沒個得力之人,我心裡不踏實。”
楊東海是老管家的兒子,而且是獨子,平日裡跟著商隊走南闖北,也算見過世面。
範永鬥已經準備舉家遷徙,此時將楊東海帶在身邊,除了此人辦事得力之外,還有更深的意思。
老管家似乎早有預料,便說道:“東海性子魯莽,到了那邊,還望老爺多多關照!”
範永鬥點點頭:“都是一家人,跟我客氣個什麼勁?我先走一步,這邊還指望你主持大局呢!”
老管家緩緩跪下:“請老爺放心,我就算豁出去這把老骨頭,也不會讓老爺的貨有閃失!”
當天晌午,一支只有十幾人規模的商隊離開懷來,向北而去。
從懷來到草原上,通常走雞鳴驛,沿洋河河谷向西北行進,有一條隱蔽小路,可以繞過官軍哨所,轉而向北進入野狐嶺。
這條路雖然不是官道,但是經常有官兵巡邏。
范家在懷來城經營多年,上下打點,官兵那邊早就喂熟了。
現如今,範永鬥只剩下一個念頭,趁著朝廷的主要精力還在山西,趕緊跑吧!
到了蒙古人那邊,好歹能混個財政大臣,說不定以後還能光復大元呢!
就算滿清佔了天下,蒙古人也能分一杯羹,總比留在大明等死要強。
夜色下,範永鬥裹著粗布棉襖,縮在商隊中間的馬車上打瞌睡。
“東家,前面就是雞鳴驛了。”
範永鬥睜開眼睛,問道:“東海啊,這邊的驛丞還是張新嗎?”
“對!”
楊東海隔著車簾說道:"您放心吧,上個月剛送過節禮。"
說話間,馬車突然減速,範永鬥一個沒留神,額頭撞在裝胡椒的木箱上。
他正要發牢騷,就聽見楊東海刻意拔高的嗓門:"張……劉大人!這大冷天的您還親自查哨?"
車簾縫隙裡,範永鬥看見穿鴛鴦戰襖的軍漢正在掂量錢袋。
月光照在那人臉上,卻不是熟悉的張把總,而是一張生著鷹鉤鼻的陌生面孔。
冷汗瞬間浸透了他的中衣,因為,這個人不是張新!
"車上裝的什麼?怎麼還有人?"
軍漢說著話,突然用刀鞘挑開車簾。
範永鬥情急之下,抓起把胡椒抹在臉上,嗆得眼淚直流。
"都是些山貨,我家這老僕染了風寒……"
楊東海臉上賠著笑,來到軍漢身邊,偷偷塞過去一錠銀子。
軍漢接在手裡,掂了掂,斜著眼說道:“聽說最近可不太平……”
“懂的,懂的!”
楊東海二話不說,直接拿出一個袋子,裡面裝的都是銀子,足足有二十兩。
“放行!”
軍漢這才露出滿意的笑容,然後揮了揮手,招呼手下人離開。
車隊走遠之後,範永鬥才鬆了口氣,說道:“那個人是誰?我好像沒見過。”
楊東海說道:“此人是紅娘子麾下,最近這段時間,經常在附近巡邏。”
“紅娘子麾下?為何來到雞鳴驛?”
“還不是宣府在打仗,周邊驛站都被管控起來,若非咱們是熟面孔,今晚能不能順利過去,還真不好說。”
車隊緩緩透過驛口,範永鬥終於鬆了一口氣。
出了長城,就不是大明的地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