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帶著工部新制的尋龍尺同去,若少一枚鉚釘,後果自負!"
翌日清晨,天光微亮,李光春抱著檀木尺匣立在永定門。
遠處傳來馬掌敲擊地面的聲音,馱著井架零件的騾車正穿過大街,準備出城。
"李修撰倒是準時。"
宋之繩騎在馬上,居高臨下地看著李光春。
李光春喉結滾動,一伸手,從懷裡掏出個油紙包:"永定門老張家的驢肉火燒,卯時剛出鍋的。"
宋之繩接過來,咬了一口,說道:“李修撰有心了,走吧!”
"昨日之事……"
李光春剛要開口,卻見宋之繩擺了擺手,然後丟過來一本手抄的冊子。
“這,這種標記……”
李光春大吃一驚,藉著燈籠的亮光,他看到冊子封皮寫著《延州地貌考》,開啟後,那蜿蜒的延河水系圖上,竟用硃筆標著自己當年在《錢塘水經》首創的標記法。
宋之繩說道:“正是李修撰當年首創的等深線標記法,此去延州,還望李修撰不計前嫌,你我共同努力,爭取早日為陛下找到石脂水!”
李光春不禁有些汗顏,想到自己以前的種種所為,如今落了下風,宋之繩還不跟自己對待他那樣對待自己啊!
沒成想人家根本不往心裡去,只想早日完成使命。
“下官慚愧,慚愧啊!”
宋之繩不以為然道:“說起來是我動手打了你,該我慚愧才是!”
李光春趕忙道:“宋兄太見外了,過去的事不必再提,全都過去了!”
緊接著,他又問道:“下官還有一事不明,延州位於陝北,正是闖賊活躍之地,我等前往延州探求石脂水,那李自成得知,肯定會出兵襲擾,到時候……”
宋之繩聞言點了點頭,然後從懷裡摸出一個鐵疙瘩,遞了過去:“這個東西,你拿好!”
李光春接過來,只覺得沉甸甸的,看材質是生鐵鑄造,便問道:“此為何物?這個還有個環……”
“這個叫手雷?”
“手雷?莫非……能炸響?”
李光春猛地僵住,一手握著雷,另一隻手拉著鐵環,一動不敢動。
宋之繩說道:“你說的沒錯,這玩意跟開花彈一樣,就你現在捏的那個鐵環,只要用力一拉,然後扔出去,方圓丈許,悉數化為灰燼!”
李光春更加不敢妄動,結結巴巴地說道:“下官,下官……不擅征戰,上陣殺敵這種事,還是,還是……”
“這顆雷不是讓你殺敵用的!”
“啊……”
李光春張大嘴巴,不知所措。
宋之繩看了他一眼,說道:“倘若我等被闖賊擄走,當要引爆此雷,玉石俱焚!”
李光春眼淚都流出來了,心中懊惱不已,說道:“下官突然感覺身體不適,不知可否……”
宋之繩突然收起笑容,正色道:“莫非李修撰要抗旨不遵?”
李光春慌忙搖頭,卻擔觸動心手中的雷,不敢動靜太大,整個人表現的很擰巴。
“不敢,下官不敢……”
“那就出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