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帶著老郭上了一輛馬車,朝王宮後門駛去。他們一人在前頭趕車一人在車廂內看管著老郭。這輛馬車與尋常宮內出來採辦貨物的馬車無異,就連入宮門的文牒也是普通的雜役文牒。
馬車帶著老郭緩緩地進入了宮中的廊道。秦王宮巨大無比,內裡的廊道可以並排四馬之車並行兩輛。平日裡廊道兩旁駐滿了士兵,今天卻格外安靜。馬蹄在青石板上踩出嗒嗒嗒的聲響。
馬車裡的老郭似笑非笑地看著看守之人,突然出聲道:“肆鬼之軀,折天下人,憑復破仇……”
“你在唸什麼?”看守之人被老郭碎碎唸叨的聲音弄得有些心煩意燥,不由喝聲阻止道:“閉嘴,不要念了!”
只不過老郭拿餘光瞥了他一眼後,就繼續碎念出聲來,看守人只覺得眼中的老郭變成了兩個、三個、四個、五個……越來越多,人也越來越眩暈。
就聽老郭的話語變成了:“你是不是覺得很困?睡吧,睡吧。睡一覺醒來一切就會變得好的,到時候你的敵人,都將被你消滅,你的君上還要你守護……”
馬車在一座宮殿的階梯前停了下來,這是一座冷宮改成的宮殿,宮殿上的匾額文字已經模糊不清,只能依稀看出一個蘭字,或是翩蘭或是鞠蘭已經不可考究。
兩人押著老郭一步一步走上石階,推開了沉重的銅門,來到大殿內。同外面的冷清荒廢不同,大殿內出乎意料的熱鬧,人來人往,說是冷宮,更像一個衙門。
大殿被安排成了一個宮內的衙門,人來人往之間充滿了緊張的氣氛。押送老郭的兩人顯然地位不低,往來的人見到這二人無不駐足行禮。面無表情的兩人押著老郭進到裡間,再開啟一個厚實的銅門,一條長長的通道就出現在老郭的面前。通道由石頭鋪墊成,兩邊是兩條水槽。水槽上飄著青銅製的燈船,一艘船就是一盞油燈,順著水槽裡的水流流淌飄動,波光火光在幽暗的通道里搖曳,整個空間變得詭異悚然。
九九八十一步,這是老郭心裡暗記的步數,從銅門處到終點的另一銅門足足走了九九八十一步。來到一對銅鶴相對的月門處,那裡站著兩位甲士突然橫下手中的長戟,這倒讓一路都很鎮靜的老郭嚇了一跳。要是沒有這攔人的動作,老郭一度以為這兩人都是兩尊雕塑。這兩人籠罩在厚重頭盔下的腦袋緩緩轉動,面部上的兩個黝黑的窟窿看向了押送的兩人。
兩人急忙回話道:“這是君上要找的人。”說話間又從腰間解下了一塊令牌遞上前去。甲士沒有接,而是低頭看了眼令牌,確認真假後,這才收起戟放三人進去。
踏入月門後,一切豁然開朗,老郭發現這後頭竟然是一片種滿桃樹的林子。這個時節的桃花本該凋謝,可這片院子的桃花竟還盛開著,空氣中散發著滿滿的桃香。老郭稀奇之餘路過桃樹近處,才發現這桃樹上的桃花竟然全是假物,也不知是用什麼製成的,非紙非布,看著像絹可又能將桃花的美豔生動體現的淋漓盡致,令人感嘆。桃林的深處有一座石亭,此刻已經有一個身穿黑錦袍的男人在亭子中等候多時了。
“秦王?”老郭眯著老眼睛,一點都沒有身為俘虜的自覺,甚至還想要向前踏一步,只不過被身後押送的兩人狠狠摁住了。
“膽子倒不小。”男子轉身,卻不是老郭口中的秦王,而是一個冷麵肅靜的中年男子,讓人印象深刻的是他一隻眼眶裡的空洞。哪裡什麼都沒有,讓人看著毛骨悚然,“君上找了你們很久了,今天終於得償所願,說吧,你背後的主人是誰?”
獨眼男子轉動著手指上的指環,笑容帶著邪魅,讓老郭這樣心智堅定之人也不由打了個冷顫,心中搜刮過一圈,也沒有在腦海中找到關於這個人的半點資訊。扭頭看了看押送自己的兩人,包括這個冷宮衙門,應該就是秦王暗中準備來對付自己主人的後手吧。可惜了,他們註定不會是主人的對手。想到身後主子的厲害,老郭一直來都只有崇敬敬仰,在他心裡,這天下沒有人能勝過主人。
想到自己的計劃,老郭轉動著眼珠子,冷笑道:“老朽的膽子自然不小,只可惜你們的秦王說是天下霸主,竟也只是一隻縮頭龜,只敢躲在背後,連老頭子這個行將就木的老人都不敢見。”
老郭話剛說完,那獨眼男子就哈哈大笑起來,“老賊,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心裡想什麼。不過也不得不說你們的厲害,聽說你們善迷人心智,三言兩語就可以蠱惑別人為你所用,君上攜王者之勢,自然不怕你們這些宵小,但也不會屈尊見你這麼個小棋子。若是你肯讓你家主子出來,或許君上還願意見上一見。”
老郭大驚,這人的一通話竟是把自己的底都掀開差不多。微微側頭看了眼身後押送的兩人,再看這桃林裡除了獨眼男人,就再沒有其他人了,咬牙正要說話,就見那獨眼男人突然邁步上前,伸手就卸掉了他的下巴,帶著邪笑說道:“君上說了,你們慣會蠱惑人心,還是不要說話,寫字的好。來人呀!”一聲來人,就見從一旁小道走進來兩三個手下,手中捧著筆墨紙硯,熟練地候在了老郭跟前,就聽獨眼男人繼續說道:“怎麼樣,動手寫寫吧。”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精彩內容!
……
顧晨帶著曲善上街,雙手負於身後,一搖一擺走得像極了上街耍樂的紈絝,而讓街市上的百姓紛紛避讓的卻不是他,而是他身後跟著得有官職在身的小花。這隻花斑大老虎如今又大了整整一圈,肚皮都快拖到地上了,那一身不知是肌肉還是肥膘,不過氣勢上著實能震懾住不少普通百姓。更有小孩已經縮在媽媽的懷裡嚇哭了。
“公子,這小花真的能找到那些人嗎?”曲善有些疑惑,讓老虎尋人,還是聞所未聞之事。
顧晨笑笑說道:“你不知道除了犬科動物外,貓科動物的鼻子也很靈敏嗎?”
“什麼犬科?貓科?”曲善一臉懵,犬是狗,貓就是貓,怎麼跟老虎還扯上關係了。顧晨笑笑,不可置否,當然不會想著跟古人去詳細解釋老虎就是貓科動物這回事,只是說道:“這老虎在山裡就是靠鼻子聞著味來找獵物的,宛容身上掉下來的琉璃有他們的味道,讓它一嗅這方圓百里可都逃不出它的鼻子。”
“明白了。”曲善似懂非懂,又擔憂道:“可是幼魚姑娘不讓公子您再給小花喂肉了,您怎麼……”小花最近吃太胖了,因為發現帶它進山都打不到獵物了,安幼魚正憋著勁給它減肥呢。就是餓了好多頓,這才被顧晨用半頭牛的誘惑給帶上街找人來了。不過要是讓安幼魚知道,估計少不得狠狠說一頓。這丫頭最近已經是莊園裡的第二個女主人架勢了。就連唐宛容有時候也願意讓她做主。
顧晨只感嘆,這丫頭沒有初見面那會可愛了。那個貪酒的小丫頭已經一去不復返了。
“時間真是能改變一切呀。”顧晨發出聲感嘆,這邊他正感嘆著,小花突然咆哮一聲,朝一個方向衝了出去。
“公子!”曲善一驚,在顧晨眼神示意下,輕功快速掠出,也只有他能跟上了小花在人群與房屋間靈活穿梭的步伐。一陣雞飛狗跳過後,一人一虎來到了一座富麗堂皇的酒樓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