環顧一圈,知道今天是碰上硬茬了,山魈子眉眼露出狡黠之色。現在他左右被人合圍,看樣子都是有功夫的護衛,想跑怕是不容易跑掉,眼看這位貴公子靠近自己,一股狠戾湧上腦門,這個在刀口舔血的惡賊動了殺心。
“公子小心!”龐孝行眼尖,見到這個看似方厚農夫相的男子眼中一閃而過的兇狠,警覺不對,急忙出聲提醒。
與此同時,他話音未落,山魈子已經從衣袖中落下來一柄匕首,夾帶著寒光划向顧晨。
這手突襲的功夫很俊,只是可惜遇上的是顧晨這個肌肉反應異於常人的怪物,匕首還劃在半路,就被一掌拍在了手腕上。一陣撕裂般的劇痛鑽進腦中,山魈子慘叫一聲,一看自己握匕首的胳膊已經被一巴掌拍得變了形心中大懼。不過他倒也隨機應變,另一隻手馬上撒出了一片白色粉末,在身子周圍舞了一圈,登時粉塵瀰漫。
顧晨下意識地向後撤了一步,拿手遮擋,等這一陣粉塵落下,再尋山魈子的身影,對方已經鑽進了一旁圍觀的人群中。
“追!”要是讓人從自己眼皮子底下跑掉可就丟人了,龐孝行留下兩人看著那傢伙的同夥,自己再帶著幾人向對方逃跑的方向追去。
顧晨則不緊不慢地墜在幾人身後,慢慢跟去。沒辦法,要是梔子沒被那婦人帶走,他還未必這麼計較,這臨淄的惡人,讓臨淄府衙的人頭疼去才是。怪就怪這幾人不長眼,竟然招惹到他的頭上。
山魈子佔著熟悉街道在大街小巷裡來回穿梭,倒真把龐孝行幾人越甩越遠,直到翻過一面院牆這才避開了幾人的視線。
貼著圍牆聽見追趕的聲音漸行漸遠,他這才長長鬆了口氣,雙手撐著膝蓋頂著圍牆大喘氣。
“媽個巴子的,今天差點就折這了。”嘴上罵罵咧咧吐了幾句髒話,山魈子倒也沒真在意,做這行的被人識破追趕那是家常便飯,等回頭離開臨淄避上一陣子,就又可以回來瀟灑了。
一想自家那婆娘已經把小女孩帶走了,他就心情舒暢,兩兄弟被抓住就更高興了,樂道:“嗨,這麼一想今天運氣還不錯,少了那兩個傢伙分錢。”
等山魈子哼著小曲回到藏身住所時,那婦人已經帶著梔子等候多時了。
見只有自家男人一人,婦人緊張道:“當家的,咋了,大坑二坑他們呢?”
“別提了,折那裡了。咱們也得趕緊走,指不定那兩人已經把咱們這供出來。”山魈子一進屋就先灌了一碗白水解渴,又讓婦人趕緊收拾行李準備離開。自己則進裡屋瞅瞅這次拐來的女娃。
梔子乖巧地坐在裡屋的凳子上一動不動,看起來雙目無神,山魈子以為是婦人給她用藥了,也不在意。細細打量一番後是越看越滿意。
心道這女娃子長得俊,日後是做花魁的主,回頭找個樓子一定能賣不少錢。
他正盤算著要賣個什麼好價錢,梔子突然開口問道:“叔叔這是你們家麼?”
稚氣的聲音把山魈子嚇了一跳,一見梔子的眼睛已經恢復了神色,不禁咒罵道:“這婆子,說過多少次了,藥要用足,每次都省,早晚出大事。”
這蒙人的藥是柺子觀用的手段,一把下去就會讓小孩子迷迷糊糊,又不至於昏過去,可以任由他們帶著上路。最怕是藥用的不夠,小孩中途清醒過來哭鬧。偏這婦人節儉慣了,經常少用藥,山魈子也沒懷疑,只當是自家婆娘老毛病又犯了。
這女娃看起來也安靜,說話不見緊張害怕,山魈子還讚了句“不愧是富貴人家的娃,這教養就是好。”心裡更加高興了,這樣的大戶千金可賣的錢只會更多。
只見他笑呵呵讓自己儘量變得和善,壓低嗓子小聲說道:“女娃子,莫怕,叔叔讓你嬸給你弄好吃的去了。”
梔子偏過頭朝屋外看了眼,用稚氣未消的聲音問道:“這屋子只有叔叔你和嬸嬸嗎?”
“是呀,這裡是叔叔的家。娃子乖,等吃過飯叔叔送你回去。”梔子冷靜的不像一個十三歲的女娃,讓山魈心裡打鼓發毛,想了想還是決定先把她藥倒了再說。心裡想著他手上就落了個錦帕,上面已經撒了蒙藥。
“那麼說這屋子除了叔叔和嬸嬸就沒有別人了?”山魈有些驚奇她的關注點,不過還是一面靠近,一面細聲細語地說道:“是的呢,沒有旁人了。”
只見他小心地靠近,臉色笑意滿滿,而梔子還一臉天真地看著他,似乎完全沒意識到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情。
山魈子出手極快,這一手蒙人的功夫可是十幾年吃這碗飯練下來的。只不過他快有人比他更快。脖頸上的那一抹涼意傳來,他手上的錦帕帶著白色粉末從半途滑落。然而他已經再沒有氣力去注意,眼簾裡最後的景象是一道血霧噴漫在半空。血霧籠罩之下,把小女孩潔白可愛的臉蛋都沾染上一絲邪魅。
“沒有旁的人就好。”梔子接住半空落下的錦帕,輕輕抖動一下,再小心翼翼地擦拭手中的小匕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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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場血霧噴泉持續了許久,直到山魈子面色慘白地跪倒在地上,他做夢也沒想到自己拐娃子許多年,到頭來卻死在一個女娃手上,睜大的雙眼久久不能合攏。
“當家的,東西收拾……”那婦人抓著滿是金銀細軟的包袱推門進來,瞬間被眼前猩紅的景象驚嚇到。而本來可愛幼稚的女兒整滿臉鮮血地站在面前,手裡抓著一把漆黑的匕首,正對著她露出鬼魅的笑容。婦人哆哆嗦嗦,一股騷味從下身彌散出來,竟是被嚇倒失禁了。她倒沒忘記扭頭就跑,只是梔子一路影忍被她帶到這偏僻的地方,自然就是為了不想暴露自己,哪能再讓她跑掉。
只見她勾過一張長凳將它甩向婦人,長凳重重砸在婦人膝彎處,把即將要衝出小院的婦人砸跪在地上。而她已經提身躍去,就在婦人跪倒的瞬間已經欺身來到婦人背後,匕首環過婦人的脖頸。
“不……”沒等婦人求饒的聲音脫口,一陣“嘶嘶”的漏氣聲已經先一步從她喉間噴出。
一刀割斷婦人的氣管,乾淨利落,梔子將匕首在婦人背後擦拭了一下重新收回到袖口中。
只是她剛一抬頭,就在半開的門縫中看到了一臉驚詫的顧晨。隨即臉上展露出燦爛的笑容。
明明是一臉的鮮血,顧晨在這一瞬間想到的卻是潔白純淨,一如梔子花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