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媽子一點也沒因為顧晨的語氣親切而放鬆下來,小心翼翼地抬頭看了他一眼,見他真的讓自己起身這才慢慢地站起來,只不過腦袋依然拉得很低,半點不敢放肆。
凡事錦繡堂的人都知道,簫正欽最可怕的時候就是他對你親切的時候,笑裡殺人更是家常便飯。也不知這位拿著簫正欽令牌的年輕公子是怎樣的性子,不過張媽子還是抱著小心無大錯的原則小心伺候著,“不知特使前來有何吩咐?”
“你這有路子能聯絡的上老簫?”顧晨說著話坐在桌前,正想把手搭上,又反應過來那桌上灰塵厚重,根本無處洛落手。張媽子全部心神都放在他身上,馬上反應過來,也顧不上拿巾布擦拭,直接抓著長袖麻利地替顧晨把桌子抹了個乾淨,奉承道:“特使大人請!”
等顧晨坐得舒坦了,她隨後才小心回話道:“有的,各處漢樓都有渠道與簫大人遞送訊息。只是大人您……”她有話沒敢問,作為特使不是應該更方便聯絡簫正欽才對,為何還需要用上她的路子。
顧晨故作嚴厲道:“不該操心的別操心,交你一件事,給老簫發條訊息,問他,我作主用他的名頭坑漢國一回有沒意見。”他心裡有謀劃,不過怕擅自拿簫正欽的名頭做主事後麻煩不少,這才想著來漢樓找人聯絡對方。
張媽子不敢多問裡邊的內情,只是小心提道:“敢問特使大人您怎麼稱呼?”
“顧晨!”
……
太子府上,田康夜宴剛回府不久,正在書房與林瑞小聲說著話,突然有手下敲門稟報。
“進來!”田康隱秘的事情從不避諱林瑞,他在外頭另有手下的事情林瑞也知道,所以哪怕開門見是一個黑衣獸面的蒙面人,林瑞也沒太多驚訝。反倒自覺地退出了房門。田康不瞞她,而她總會很自覺地避開,這是兩人十年夫妻唯一達成的默契了。
目送林瑞的身影消失在門外,田康才冷冷說道:“說吧,讓你盯著那位秦國使節,這半路就回來了,是發生什麼事了?”
面具人回道:“屬下跟著他揮了別院,只是不出片刻,那人就又帶著手下出門去了後堂路。”
“後堂路?”田康沉吟,他自然知道後堂路是什麼樣的所在,以為顧晨也是一位酒色之徒,便不準備再多放心思理會:“知道了,你讓手裡的人都回來吧,不用管他了。”
同樣在乎顧晨行蹤的當然少不了林行道,他不確定自己是否已經被認出來了,想到身後的計劃,他又必要陪人多關注下這位故人。
“你說他去逛樓子了?”不知道為什麼聽見顧晨去逛了青樓,想到兩人第一次見面也是在自己的落鳳梧,林行道就面色奇怪,嘴角隱隱還有帶著些抽搐。只不過相比田康,他更清楚顧晨其人,不認為對方這是飢渴難耐了。細琢磨一番後,決定趁早不趁晚,先去試探一番。
所以當顧晨從漢樓出來時就“碰巧”地遇上了前來的林行道。
“郡王好雅緻!”
“使節大人也好情趣!”
兩人一同施禮,一同開口,一同調侃。硬生生在青樓門口上演了一把相見恨晚的知己偶遇。就差沒有惺惺相惜,林行道主動道:“難得巧遇,使節大人這是夜宴上喝得不夠盡興?”
顧晨微微一笑,把自己裝成一個花場老手般,邪魅道:“空有美酒卻無佳人,實難盡興,還望郡王可不要跟齊王說喲?”
林行道給了一個是男人都懂的表情,上前很是熟悉地拉上顧晨的胳膊笑道:“宮宴上就想著要與大人你飲上一杯,一直沒機會,竟然這麼又遇上了,所謂相請不如偶遇,大人可否賞個臉?”
顧晨看著眼前這位十分熟悉的臉龐,越發肯定此人是林行道,只是不知他這葫蘆裡賣的什麼藥,也笑眯眯地陪著他演戲道:“那感情好,我這初來乍到,人生地不熟。郡王可是土生土長的本地人,可得好好給我介紹一家好樓子,可別想後邊這漢樓一樣,掃興!”
聽出試探的味道,林行道咧嘴笑道:“那是自然,要說好樓子,就得去那醉聖居不可,據說那裡可是聖賢都留下墨寶的百年老字號。使節大人初來乍到,可得好好去感受一番,也不枉來一趟大齊京都。”
……
秦國使臣宮宴之後又上了青樓一事,不知被哪個碎嘴的傳了出來,一時間成了臨淄城裡百姓們茶餘飯後的談資,卻誤打誤撞讓齊莊王對他的猜忌少了許多,就像田康一樣認定他就是一個酒色之徒,不用費力戒備。只不過令齊莊王不順暢的是,這位顧使節第二日就告病了,讓他想要進行的計劃遲遲不能進行。
“烤肉可不是這麼烤的……那個小善不要把羊肉切那麼薄,知道你劍法好,只要切塊就行了……”“生病”的顧晨正縮在一張斜椅上,身子裹著一層厚厚的裘襖,就露出一個腦袋,在別院後邊的一個小院子裡指揮幾人燒烤,那中氣十足的聲音可一點也看不出病態。其實他哪裡是真病,不過是借病拖延時間,等簫正欽的訊息,反正漢使節那也十分有默契地面對齊莊王避而不談鹽路一事。他心裡想的更多的是突然出現在臨淄的林行道,他假扮成姜橫準備做什麼,那夜對方雖未明說,但面對自己的諸多試探也都不隱藏,算是認下了隱藏身份一事,言語間又希望自己能替他保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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