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晨見他舉止得體,一言一行確實像香菱所說透著君子之風,要沒有這一副風流痴情的表象,想來爭一爭太子也不無可能。秦王共有五個兒子,除去頭三位,剩下的都未成年,老五甚至還只是襁褓中的孩子。儲君之爭自然就落在了這三兄弟手中,不過據龐孝行得來的訊息所說,眼前這位贏駟也應該是退出了爭奪,終日流連花街柳巷,與歌姬名妓廝混。秦王交給他的差事也都一併推掉,或者消極怠工,也不討要封地,想來是打定主意在咸陽做一輩子逍遙郡王了。久而久之秦王也就放任這位自由,將希望都寄託在了老大老二身上。
三殿下?又是一位三殿下!想到這顧晨心裡頭剛升起的一絲同情憐憫也都消散不見了,飽懷深意地說了句:“三殿下倒是與我以前認識的一位很像。”
“哦,不知是哪一位公子?”
顧府笑笑平淡地說道:“大周如今的新君——姬倡。”
“周王?”贏駟眼神如常,只不過忽然愣神片刻,不懂顧晨為什麼會說自己像他。
顧晨也一直留心這位三世子的神情,瞧不出有怪異之處,只能暗想要不是這位三世子就是真君子,要不就是一個城府比姬倡更深的人。
夜也深了,再不回去又該被安幼魚唸叨了,這位小丫頭自從來了咸陽就有點趙嬸的潛質。帶著心裡的猜疑,顧晨準備想離開,“殿下若是沒有其他事,我先告辭了。”
“先生稍等。”贏駟不自覺地伸手拉住他的肩膀,讓顧晨頓足回首道:“殿下還有事?”
“是這樣的,駟敬仰先生已久,三日後在這漢樓也想舉辦一次賞花會,想請先生能夠賞臉赴會。”
大冬天的賞什麼花?顧晨一怔才反應過來此花非彼花,後一想屆時一定也是賓客雲集,自己在其中露露臉,不就更坐實了流蕩公子的美稱?至於這位三世子到底是真性情,還是假性情,也與他無關,隨即答應道:“到時一定赴會!”
……
此時的秦王宮中,秦王依舊站在鹿臺之上,身後是最近宮中的新紅人崔珏。
他小心伺候在秦王身側,昨日種種不堪宛若前世。感受宮裡的那些老太監嬤嬤對自己的點頭哈腰,低眉順眼,崔珏知道這都是秦王給自己帶來的,於是伺候的更小心了。因為宮裡一直有傳言,秦王喜怒無常,這麼多年死在鹿臺上的近侍太監都有十字指之數了。崔珏是既珍惜得來不易的機會,又害怕不知何時被秦王遷怒而殺死。
“崔珏。”秦王注視著夜色許久冷不丁喚他,有些神遊的崔珏立時小步上前侯道:“奴婢在,君上吩咐。”
秦王面無表情,說話也平淡,聽不出喜怒,簡簡單單一句:“你怕孤嗎?”
說者平淡,聽者可是心裡直打鼓,崔珏已經在腦海中轉了一圈,回想是否有犯錯的地方。只是這一愣神的時間就聽秦王又說道:“朝堂上那些大臣們可不怕孤。”
這一次崔珏直接就跪在了地上,將腦袋埋在地上,哆哆嗦嗦不敢說話。
“孤問你話,跪下做什麼。”
崔珏哆嗦道:“奴……奴婢怕!”
這一哆嗦的回答,把秦王逗笑了,氣氛也為之一鬆,“你這小機靈鬼。”
“在君上面前奴婢可是老實鬼。”崔珏在深宮伺候那些老太監久了,也慣會看人眼色,見秦王語氣輕鬆了,也就順溜地從地上爬起來,繼續躬身候著,嘴裡說著奉承話:“君上威儀四海,無不有敬畏者,奴婢不單是怕,更是敬畏。”
秦王負手在後,訕笑道:“威儀四海。哼!孤的威儀也只夠到這宮牆邊上。”話峰一轉後邊的話他沒說,也不會對一個小太監說,反而笑問道:“你可知孤為何留你在鹿臺伺候?”
“奴婢不知。”這其實也是崔珏心裡的疑惑,秦王身邊的近侍太監時常更換,但大多換得都是那些有資歷的老太監,他們行事穩重,同曉宮裡的各種規矩,和後宮那些妃子也都說得上話,還與朝堂上那些大臣們……崔珏突然愣住了,好像自己想到了緊要關鍵,但也不敢說出來,而是小心翼翼地觀察了下秦王此時的神情。
秦王也從這個小太監臉上的神情變化中,知道他已經猜到原因了,冷聲說道:“要時刻記得自己的身份,你們是孤的近侍,不是別人家的家奴。”
復又說道:“今天的差事你辦的不錯。孤還有一件事要叫你去辦。”
崔珏靜靜候著等秦王吩咐,心中已有些雀躍,只要跟緊秦王,自己離權利的中心就能更近一步。
“顧晨,你也見過了,說來也與你有緣,幾次關於他的差事都是你經手的。”秦王停頓片刻,繼續說道:“可你與他交好?”
“奴婢不敢!”崔珏一哆嗦又跪下了,摸不清秦王話裡的意思,他對顧晨確實有些好感,但若說交好,那是想也不敢想,至少他這樣的小太監不敢。此刻他或許有些明白秦王為什麼要用自己的原因了,或許就是自己的寡勢才讓人用的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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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秦王不氣反笑道:“如果是孤想讓你去與他交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