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攸寧微笑上前,屈膝行了福禮:“蔣大人好,小女子姓朱,乃是杭州府富陽縣人,此番接了仁義伯大婚的請帖前來京城吃喜酒的,如今暫住在仁義伯府中。”
佛八爺溫潤一笑,手持佛珠還禮時就像寺廟中的知客僧:“原來是朱小姐。”又轉而望向燕管家,“聽說仁義伯的遠房表弟在府中,可否請出來一見?”
既然是個暫住於此處的外客,又是個女子,他覺得也問不出什麼來。
朱攸寧與燕管家對視了一眼。
看來,南鎮撫司與北鎮撫司之間果真沒有互通有無。
朱攸寧便笑著道:“蔣大人請坐,請您聽小女子細細說來。”
佛八爺微微挑眉,眼角顯現出細細的紋路,顯得他格外睿智,依言坐了下來:“朱小姐請講,在下洗耳恭聽。”
朱攸寧道了聲“不敢”,就將當日與袁劍清所說過的事發經過一一細說了一遍,最後又解釋了自己女扮男裝的事,以及燕綏在審問時候不肯透露出沈莫存在的緣由。
佛八爺聽著朱攸寧的話時,手上一直在有條不紊的盤著佛珠。
檀香木飽滿的珠子在他骨節分明的拇指與食指之中滑過,一顆顆隱沒於手心,發出輕微的聲響。
朱攸寧說話時,一直在不著痕跡觀察對方。
佛八爺垂著眼,穩重的就像廟裡供奉的佛像,讓人根本無法相信他是個能夠在少林寺殺掉錦衣衛暗探,最後又幾番周旋保住性命還在錦衣衛中站穩腳跟的人。
這個人,不但擁有強悍的武力,本身也是個深藏不露的狠角色,讓人不能小覷。
朱攸甯越發打起精神,最後道:“這段時間,燕伯爺一直被關押在北鎮撫司,我們雖能送一些東西過去,伯爺卻是含冤待雪。”
佛八爺緩緩頷首,“朱小姐講述的過程,在下都聽明白了。燕伯爺竟然是如此義氣之人,果真聖上慧眼識英才,賜封仁義二字也並非沒緣由的。朱小姐能留在京城等待伯爺沉冤昭雪,也是性情中人,在下很是佩服。”
“蔣大人過獎了。小女子無能無才,也只能在官爺們調查時說真話而已。不知道如今調查是否有了新的進展?”
佛八爺便緩緩唸了一句佛,嘆息道:“先前南鎮撫司並未接到聖上的旨意,是以我等對案情也並不瞭解。今日到伯府叨擾,也是奉上峰之命。不過朱小姐放心,案情的進展在下並不會隱瞞。前些日方晉瑞方大人已經進宮面聖,相信一切很快就有轉機。”
燕管家聽的面露喜色,“方青天來了,想必事情必定容易解決!”
朱攸寧並不意外方晉瑞到了京城卻不與她見面,她只覺得事情不會那麼容易。
佛八爺方才的一段話資訊量其實很大。
南鎮撫司先前並不承辦此案,是聖上臨時下旨的。
那麼,聖上為什麼會在方恩師趕到之後,就臨時啟用了南鎮撫司的人?
為什麼不是北鎮撫司的人繼續來與她溝通?
難道,聖上是不滿意北鎮撫司的效率?
南鎮撫司與北鎮撫司雖然都是錦衣衛,在外人看來是一家,他們也都是為了聖上盡忠的。
可北鎮撫司的袁大爺與南鎮撫司的孫二爺早就互別苗頭,佛八爺又曾殺了袁大爺家的親戚,樑子早已結久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