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查出的事不合聖上的心思,往後聖上對我也會離心,這種誤會是說不清楚的。”
“你明知如此,為何還打算接旨?俗話說,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受。你這離著京城十萬八千里,聖上就算是要怪你,手也伸不到富陽來啊。”羅勳搖著頭,倔強的鬍鬚似都因他的擔憂而耷拉下來。
方晉瑞笑著道:“您的好意我心領了,或許這便是命運吧?我這個臭脾氣,早晚有一天要讓我吃個大虧。只是明知道事情是這樣,我還是控制不住自己去管這個閒事,我就是看不慣有人那般猖狂,難道還想隻手遮天掌控聖上不成?”
“你啊。”羅勳也站起身,清瘦蒼老的身體已經有些佝僂,他負手在後,慢吞吞顫巍巍的走到方晉瑞的跟前,“你這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罷了,人各有志,我老頭子也不能抱著你的大腿不讓你去不是?你要去京城審案,也要仔細別人拿了福丫兒與你的關係來作伐子。別再給你扣上個摘不掉的屎盆子,毀了你一輩子的名聲。”
“是。多謝羅老,我一定會注意。”方晉瑞笑著給羅勳行了一禮。
方晉瑞與羅勳告辭後,便回去預備起行囊,臘月天裡的天氣冒著嚴寒和風雪,一路加速往京城來。
而此時的京城伯府中,朱攸寧卻見到了三個意想不到的人。
“哥哥!扣肉,飛龍湯,你們怎麼來了?”朱攸寧拉著十六的大手,驚喜的看著一旁風塵僕僕的扣肉和飛龍湯。
飛龍湯笑了笑。
扣肉則誇張的嘆口氣,道:“前兒京城裡集市上出現了江洋大盜亂殺無辜,後來知道了那些人是衝著您來的,這訊息傳到了我們家公子耳朵裡,公子就站也不是坐也不是了,一直後悔當初沒有答應你將我倆借給您,這不,連夜就打發了我倆趕緊來京城保護您,鴻哥兒聽說我們倆要來京城找您,吵著嚷著要跟來,朱老爺後來被磨的沒轍了就答應了。”
朱攸寧並不驚訝李拓北訊息的靈通,李拓北如此關心她,讓她非常感動。
“是北哥有心了。只是京城裡你們不是不方便來嗎?北哥介紹給我的竇家父子都很好,而且伯府也有人保護我,我其實沒什麼事的。要不你們二人這些日還是別跟著我,我怕給北哥招惹來麻煩。”
扣肉和飛龍湯對視一眼,隨即笑道,“公子說了,也沒什麼的,他已經老老實實的不出富陽縣了,難道還不許身邊人出來給他辦點事?公子打定主意,您便不用擔心。我們跟在您身邊也能幫幫您的忙。”
話及此處,扣肉壓低聲音道:“我們是來的路上聽說的仁義伯和姜家的案子,現在事情有眉目了嗎?”
朱攸寧搖了搖頭。
這些天燕管家一直命人盯著沈家,同時也在關注著保守派文臣的動靜。可是不論是沈莫還是姜家,都沒有什麼動靜。
朱攸寧將情況細緻與他們說了一遍,最後低聲道:“……現在的情況就是如此,沈家那邊人就好像消失了一樣,沒有這個人證,燕伯爺也是百口莫辯。”
“這的確是不好辦。”飛龍湯沉吟道:“回頭我去好好查一查這個沈大人。仁義伯現在如何了?”
“仁義伯現在在北鎮撫司衙門裡養傷。等我方恩師來到京城開審此案,至少還要十五天時間,到時便要過年了,衙門裡估摸著會歇衙封印,案子八成就會年後再開審了。”
扣肉點點頭。
飛龍湯卻道:“拖延了這麼久時間,雖然是給了燕伯爺喘息的機會,也給了調查的時間,但是同樣也給了對方準備的時間。只怕後面的事情還有的磨了。”
“是啊,不過即便如此,也比當場丟了性命好。”如今燕綏養傷都已一個月,雖然性命無憂,但人瘦了一大圈,身上病痛依舊折磨著他,他現在雖然能下地走路,但雙手還沒有恢復,身上的鞭傷也沒有完全好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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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想到燕綏的慘狀,朱攸寧的心裡便揪著。不只是因為自己的朋友受到如此虐待而心疼,更因為如此直觀的看清楚現在這個世道,才會認識到自己的力量多渺小,弄個不好就會人為刀俎我為魚肉。
朱攸寧讓扣肉和飛龍湯先下去休息。
待到屋內只剩下自己人了,十六才笑著道:“妹妹,你在京城住的好嗎?我看你都瘦了,臉一點都不圓了。”
朱攸寧替十六理了理衣襟,笑道:“我在京城不習慣,有些想家,不過瘦一點挺好的。這段時間為了行走方便我都是以男裝示人,哥哥在外頭可別叫錯了,要叫我弟弟才是。”
“知道了。”十六撓這後腦勺憨厚一笑,露出整齊的白牙,臉頰上的酒窩很深,明亮的雙眼顯得他很是機靈,一點都看不出這是個認準一件事就倔強要咬死理的傻孩子。
朱攸寧讓人告訴了燕管家一聲,安排了幾人住下。
飛龍湯和扣肉次日便走動起來,去調查沈家沈莫的情況,也去調查姜家小姐以前之事。
就在朱攸寧等待他們調查結果時,錦衣衛指揮使袁劍清卻找上了仁義伯府,指名要見“表少爺”。
朱攸寧得了訊息,立即帶著竇婉婉打扮成的小廝去前廳見了袁劍清。
“袁指揮使。”朱攸寧拱手行禮。
袁劍清微笑著客氣的還禮,“朱公子。”
“您請上座。”
二人客氣了一番,按照賓主落座。袁劍清便開門見山的道:“今日特地前來叨擾朱公子,是為了聽一聽你這裡知道的情況。這段日子我們詢問過很多人,這不是方大人快到竟成了麼,證據我們也一直在追查。朱公子不必緊張,照實回答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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