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宗平任憑她打量,但其實心裡也十分緊張,若是朱攸寧依舊抓著他之前的冒犯不放,他恐怕真的要放棄曾經的所有努力了。
最要緊的是,他今天分明是做了出頭鳥,給那群老狐狸打了頭陣,他若走了,那些人平白就少了他這個對手,那些人還能得到更多的機會,他覺得自己的做法簡直是為他人做嫁衣,十分冤枉。
過了片刻,就在夏宗平以為朱攸寧會拒絕他時,朱攸寧莞爾一笑,道:“好。那麼夏掌櫃回家暫且休息,過兩天陪我一道去一趟京城吧。”
夏宗平先是一愣,隨即終於長吁了一口氣,心口懸著的大石終於落了地,拱手道:“是。那我等東家的訊息。”
朱攸寧點點頭,與夏宗平道別,便在婢女服侍下上了馬車。
夏宗平側身讓在一旁,看著朱攸寧的馬車漸行漸遠,才輕嘆一聲回家去了。
同一時間的長安大酒樓。
在寬敞的包廂內,方文敬正端坐在首位閉目養神。
他的身側,原本應該已經各自回去的幾位掌櫃,現在卻都聚在此處。
於青雲嘆息著道:“想不到東家的態度竟然會如此強硬。竟然連夏掌櫃杭州地區大掌櫃的身份都不考慮,就那麼讓夏掌櫃請辭了。我都不由得想,東家是不是忌憚夏掌櫃的厲害,故意想讓這人走,以免掩蓋了自己的鋒芒?”
“有可能。”董澤附和著道:“別看東家氣質像個大家閨秀,外表像個乖巧的貓兒,但是依我看,她分明是披著乖巧外皮的小狐狸,心裡頭狡猾著呢。你看她從頭到尾都不動聲色,可是每一件事都在順著她的心思發展,竟然將咱們這些人都給壓制的死死的。”
“是啊。”幾人都不約而同的點頭。
回想起方才的經過,邱興華也不由得嘆息道:“東家如此堅決,又如此狡猾,我們想要奪了決策權怕是不容易,也要再想個其他的法子才是。”
“正是如此。”於青雲也道:“東家一個深閨女子,翻年也該及笄了吧?到時候說親嫁人,相夫教子,難道還想繼續插手我們生意上的事情?反正我是不想聽一個婦道人家的指揮做事。難道我們這些經驗豐富的掌櫃,做事還不如她一個女流之輩?”
“方大掌櫃,你也想想辦法,畢竟我們這些人裡面就你與東家相識最早,對她的瞭解也最深。”
眾人都齊齊看向了方文敬。
方文敬睜開眼,神色凝重的搖頭道:“我早就說過,大家不要輕敵。就如董掌櫃說的,別看東家是年輕小姑娘,可她實際上深不可測。這一點我是最瞭解的。今天我們沒有趁著東家剛剛出關就拿到決策權,她心裡有了防備,以後我們就更沒機會了。各位也暫時先歇了這個心思吧。”
眾人聞言面面相覷,不免覺得方文敬是在誇大其詞。
“人有失手,馬有失蹄,難道東家還能一直穩坐釣魚臺?”
方文敬搖了搖頭,有些事他是不敢胡亂公之於眾的。
這些人都只知道朱攸寧是朱家的九小姐,是薔薇的一員,是杭州商會的名譽會長,是御賜皇商的身份,也是御賜以伯爵儀仗行走的身份。
可是隻有他知道,朱攸寧不但可以以伯爵的儀仗行走,她還認識一位真正的伯爺,且與之關係匪淺。
燕伯爺的手段之厲害,叫他們這些人歎為觀止。
憑燕伯爺短短六年時間就成為聖上跟前的紅人,且以商人的身份,能讓聖上不顧聖祖訓上的“商人不義”之言,成為商人之中第一個御口親封的“仁義伯”,其手段見識,和成功的辦法,都是不可複製,只可仰望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