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如此,明日我與你同行。此處去臨山縣乘馬車要繞個大彎,不過也只能這麼走。”
“是啊。這樣,明兒上午巳正咱們約好了在城門口見。我出門這些日,家裡要交代一下,還有我名下的兩家鋪子要去看看,明日一早我還要去與恩師說一聲,動不動就出門,著實是耽擱了許多課程。”
燕綏對她小小年紀就肩負了這麼多的壓力很是理解和憐惜,笑道:“不急,你處理好了一切咱們再走也不遲。”
朱攸寧笑著點點頭,心裡卻不可能不急,即便燕綏的做法讓解封之事變的更加困難,她也不想放棄這個機會。
總之有機會在手,她就必須要奮力一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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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
一位身材高大身著寶藍色箭袖的中年男子正負手立於黑漆桐木畫案前筆走游龍。
他在練字,且寫的很隨意。
上好的雪花宣在他眼中與尋常毛邊紙無異,雖然練字看來是個極為養神靜氣的事,可若是來個行家裡手,便能看的出他的思緒並不平靜。
“王爺。”面白無鬚的中年內監到近前行禮。
“怎麼樣,該交代的,都交代下去了?”
“回王爺的話,您吩咐的女婢都與方大人說了,也委婉的囑咐了方大人此去杭州必須要謹言慎行。不過也如您先前所說的,方大人並不肯聽吩咐。”內監回答之時,一直小心翼翼的觀察自家主子的神色,語氣就顯得有些遲疑。
八王爺隨意丟下筆,立即便有內侍捧著銅盆、錦帕、香胰等物到跟前。他只隨意的洗了把手,抓了錦帕胡亂擦擦,就將帕子丟進了銅盆裡。
內侍魚貫退下,八王爺才道:“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你給本王說說,那個鐵疙瘩還說什麼了?”
“方大人說,此番他是奉旨出去,若有什麼也是聽聖上的吩咐,輪不到旁人指手畫腳。”內監回了話,緊張兮兮的偷偷觀察八王爺的臉色。
誰知八王爺並未著惱,而是好笑的道:“他就是這麼說的?”
內監忙陪笑道:“回王爺,奴婢哪裡有膽胡說八道,方大人的確是那麼說的。”
“指手畫腳?”八王爺笑著搖了搖頭,嘆息道:“你不必緊張,本王也知道方晉瑞那個傢伙是個什麼性子,死心眼子不知變通是出了名的,否則他也不會得了個鐵疙瘩的名號了。”
“王爺明察秋毫。”內監垂頭奉承,見八王爺談興正好,笑著道,“不都說楊閣老告假回鄉省親嗎,人家楊閣老回老家去,也不知方大人也往那個方向走是有何安排。”
“蠢東西。聖上安排的自然是有道理的了,你還敢多問,就不怕丟了小命?”八王爺說笑著,用腳背捲了內監一腳。
那內監也是個知趣兒的,見八王爺心情不錯,技巧的順著他的力道在地上滾了一圈,就像只打滾撒歡的京巴。
八王爺被逗的又笑了,半晌方收斂情緒,道:“楊閣老那脾氣,素來古板的很,最是認死理兒的一個,如今京城裡到處都在傳富陽的商人要振興商會,提高地位的事,楊閣老自然看不慣,少不得要去攙和一腳的。”
“王爺說的是。”內監恭敬的點頭,“楊閣老少不得要去管閒事,顯示顯示自己的權威和厲害。”
“是啊,上一次也是他帶頭反對認可商人的身份。”八王爺沉思片刻,幽幽道,“何況六殿下在富陽竟遭受了那等事,聖上就這麼一個兒子,自然是滿心疼惜的。”
內監低下頭不敢多言了。
這位雖然現在成了六殿下的叔叔,可到底是親爹!六殿下在富陽被綁架,還磕磕碰碰的受了傷,聖上震怒,八王爺難道不怒?
如今沒查出個所以然來,商人們竟敢弄么蛾子想解封那座山,也怪不得楊閣老會插一腳,更難怪聖上會安排姓方的鐵疙瘩去調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