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華廷複雜的望著朱攸寧,最後終於還是嘆息著點頭,道:“已經走到這一步了,爹現在再說拖你後腿的話也太不應該了,咱們家如今能有安穩的日子,都是靠你掙來的,我們做父母的沒有本事,明明已經因你而得了那麼多的便宜,看到困難反而還矯情起來……”
“爹,說什麼呢!”朱攸寧嗔怪的跺腳。她最不希望看到的就是在銀錢方面朱華廷會自卑。
朱華廷大手摸摸她的頭,笑道:“福丫兒,爹看出來了,你和尋常的小姑娘都不一樣,你比他們想的遠,也比他們穩重。爹有時候會自責,因為是爹的無能才讓你不得不迅速成長起來,還要拋頭露面。可是看到你這麼優秀,爹又很高興。”
“爹,您別這麼說。什麼成長不成長,什麼拋頭露面。我本來也不是什麼大家閨秀,真要將我圈在家裡學繡花,那才是對我的折磨呢。我很喜歡做生意,也很喜歡現在的生活。咱家也不指望我入宮當娘娘,更不在乎旁人說什麼,這樣能夠與人交往、鬥智的生活,我覺得很滿足。至於賺到銀子,那都是額外收穫。”
小女兒用又軟又萌的聲音,說出如此沉穩老練的一番話,朱華廷又是感慨,又是心疼,將女兒摟在懷裡拍了拍:“好孩子,你辛苦,爹都知道。”
朱攸寧在朱華廷的肩頭蹭了蹭,想再多寬慰幾句,可是做父母的心情又豈能是她幾句話,他們就不在意了?
朱攸寧打定了主意,往後要過的快樂一些,為了自己,也是為了讓父母看著放心。
她將來肯定做不了這個世道上主流的大家閨秀了。拋頭露面做生意是必然的,若是父親始終因為這個而愧疚,覺得是因為他的原因而耽誤了她,那不僅她不快樂,父母也會生活在愧疚中。
一夜好眠。
次日天剛矇矇亮,朱攸寧和十六一起提著個食盒往縣學裡去了。
李拓北的馬車剛停下,扣肉就眼尖的看到了朱攸寧和十六。
“主子,是九小姐和鴻少爺來了。好像還提著食盒呢。”
李拓北原本睡眼惺忪,抱著引枕盤腿坐著,身子都佝成了蝦米狀不住的點頭,聞言一下就精神了。
“在哪呢?”李拓北撩起車簾,正看到朱攸寧笑眯眯的寵著他揮手。
李拓北咧著嘴笑了,一躍跳下車,瀟灑的撣了撣深藍色的袍擺,就大步走了過去。
“你怎麼這麼早來了?我還想著今兒中午找你一起吃飯呢。”
“家裡做了抄手,特意給你帶來一碗。”
十六這廂開啟了食盒,將一個白瓷的湯碗端了出來。
朱攸寧看了看左右,笑道:“北哥,你肯定吃了早飯吧?要不你少吃幾口。”
李拓北接過湯碗掀開蓋子,乳白色的魚湯上撒著碧綠的青菜沫,一個個嫩生生的抄手半浸在湯中,撲鼻的魚鮮香味兒。
“是魚肉餡兒啊,我最喜歡吃這個了。正好沒吃早餐呢!”
李拓北也不顧形象,端起碗就吃。
後頭的扣肉和醋魚默默地低頭。
四個肉包子、兩碗八寶粥、一碟子小菜,來時路上還買了一碗豆花一個燒餅,吃這麼多,敢情都不算早餐?
李拓北將一碗抄手都解決了,湯也喝了一大半,打了個飽嗝,笑道:“多謝你倆想著我,知道我愛吃這口還特地給我送來。”
“又不遠,再說也不是我做的。”朱攸寧笑道,“這次出去,扣肉和飛龍湯幫了我大忙了。回頭我請你吃飯,你帶上他們一起來。”
“好啊。”李拓北笑著應下,問:“我聽他們說,你入選薔薇了?”
“嗯。”朱攸寧既然他們告訴你了,“我是為什麼入選你肯定也知道了。”
“我說的就是這個事。這個幕後對付薔薇的人不簡單,你往後可要小心行事了。我怕有人因姜老太醫的事報復到你的頭上來。”
“我也怕啊。”朱攸寧嘆氣,“可是怕也沒用,為今之計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過些日子我可能還要去朱家家學讀書,往後都是下午才能去鋪子裡巡視,你要找我也用不著逃學了。”
“嘿,你祖父這下子看到你的價值了?”
朱攸寧就知道李拓北是個明白人,一句話就戳在點子上。
“別這麼說,我祖父是欣賞我的才華。”朱攸寧說的一本正經。
李拓北聞言噗嗤一聲笑了,拍著她的肩膀道:“好好好,是看上你的才華了,你的確是有才華,有本事,薔薇裡還從沒有你這麼大的成員呢。這是個雙刃劍,你自己要把握住啊。”話到最後,語氣又慎重起來。
朱攸寧鄭重的點頭,也道:“你也要格外小心,上次那個人沒得手,以後對你可能還會有動作,你在外頭吃住一定要注意。”
“放心吧,你哥走南闖北這麼多年,不說打遍天下無敵手,橫掃十個八個的也沒問題,你還是多擔心自個兒吧。”
朱攸寧斜眼看他,“我發現你和我哥還真有點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