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住了,我們這也是實在沒有辦法,咱們都是一群苦哈哈,平日裡關係處的也好,我家大鵬和二鵬還多蒙朱先生教導呢,若不是實在沒有辦法,我哪裡會來做這等事。”回答的是個聲音低沉的中年人。
朱攸寧與十六悄悄地走近,就看到木柵裡的景象。
院子裡坐著好幾位老人。穿著粗布補丁衣裳的大孩子、小孩子都靜靜的仰頭看著說話的大人,閣樓上更有人趴著窗戶往外看。人人臉上都是惶恐和焦灼,就連什麼都不懂的小孩子都被這氣氛感染,一個個抿著嘴不安的不敢出聲。
朱華廷嘆了口氣:“陳二哥,你的意思我明白了,是有人強行買下了你家這院子?”
陳二哥點點頭,苦笑道:“那人一看就是有錢人家的隨從,穿的華麗,還戴金鎦子,說起話來可橫,讓你們三日之內就搬走,不然他們派人來,將人都丟富陽江去。”
劉老爹沉聲問:“那你有沒有聽說,那人還買了咱們附近別人家院子?”
陳二哥搖頭,“就只買了這個院子,劉老爹,朱先生,我說話直,你們別嫌,你們是不是開罪了什麼人了,背後要這樣卯足勁兒來整你們?”
劉老爹聞言就看了一眼朱華廷。
他只是個老實巴交的小老百姓,與人為善,又沒開罪過什麼人,若說真有可能開罪人的,那就是朱華廷了。
顯然朱華廷也是這麼認為的。
他急切的問道:“陳二哥,你可知道對方到底是什麼人?”
“就來了個管事談這件事,根本也看不出對方是誰。”
“不知是誰做的,那就難辦了。”劉老爹苦笑著道,“哎,這一院子老的老小的小,一下子都搬出去,咱們搬到哪兒啊!”
院子裡一片愁雲慘淡,已有些老婦人哭起來,眼淚滑過皺紋橫生乾燥發黃的臉,被蒼老幹瘦的手抹去,卻引來更多的淚。
他們都是無家可歸的可憐人,好容易有了一個家,這會兒卻要被人連老窩都掘了。
朱攸寧在外頭看的心酸不已,十六也攥著拳,眉頭都擰成疙瘩。
“陳二哥,多謝你告知,我們再想想辦法。”朱華廷客氣的道。
陳二哥連連擺手,慚愧道:“這事兒是我不厚道,朱先生還謝我,我哪擔的起啊,唉!”
陳二哥擺擺手,出院子來,正看到朱攸寧和十六帶著兩個小丫頭站在門口。
朱攸寧禮貌的打招呼,“陳二叔。”
“噯!朱小姐來了啊。”
院子裡幾人也注意到此處。
劉老爹這才笑道:“這是過了飯點兒沒回去,家裡人著急了。朱秀才快回去吧,別叫家裡那位擔心,我這今兒個也沒做飯,咱們不是外人,我就不跟你客氣強留你了。”
朱華廷道,“都是自己人,不必如此的。我回去找找朱家的人,看看能不能找到門路。”
“我一會兒也去求一求姜老,姜老仁心仁術,又樂善好施,不知他那有沒有路子。我也少不得厚著臉皮要去求他幫幫忙了。”劉老爹雖與姜老太醫相熟,那也是一同照看這些可憐人後才認識的,也沒熟悉到什麼忙對方都會幫的程度。
朱華廷點點頭,“這也是無奈之舉,如此我就先回去了。”
朱華廷與劉老爹作別,又忍不住回頭看了看滿院子的老幼,終於還是嘆了口氣出來了。
朱攸寧和十六一左一右跟上朱華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