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洛從來自認風流倜儻,可一到燕綏面前,自己竟被比成了泥豬癩狗。他又天生富貴,被人捧慣了,現在燕綏竟比他這個皇子派頭還足,這讓他心裡極不舒服。
李洛沉著臉在客位落座,吩咐隨行眾人也入座。
朱攸寧便被李拓北護著坐在最末。
妙墨香站起身,對燕綏福了福,聲音嬌柔若黃鶯出谷。
“燕公子,您有貴客,今日您要談的買賣也並非一下便能決斷,奴家就先告辭了,也容奴家考慮一下再給您答覆。”
燕綏起身拱手還禮,“不急,姑娘也該好生在二老跟前盡孝,一切從緩便是,我還要在富陽逗留一段時間,姑娘到時再給答覆即可。”
燕綏身長玉立的模樣,比妙墨香還吸人眼球。
溫和有禮的態度,卻比面對李洛等人時要客氣多了。
李洛咬牙切齒,氣的頭髮都快炸起來。
楊晉見李洛面色,猜出他心中所想,當即嘲諷道:“燕公子當真是憐香惜玉,對待個妓女都比對我等要客氣,可見是花叢之中的老手。”
妙墨香臉色一白,低垂了頭,雪白脖頸連著雙頰都燒起了一層紅。
燕綏微笑看來,直視楊晉雙眼,聲音溫潤的道:“楊公子此言差矣,在下待人不論高低貴賤,不看男女,不論行當,就只憑眼緣。妙墨香姑娘的確出身寒微,可她靠自己謀生,又沒偷沒搶的,比起那些食家中老本,靠父輩廕庇的紈絝子弟,還更讓燕某人敬佩一些。”
朱攸寧聽的暗自點頭。
他的聲音不疾不徐,給人春風拂面之感,好像他並不是在擠兌誰,只是在陳述一件客觀事實。
可就是這種態度,才更氣人!
李洛翹著二郎腿道:“哦?不分高低貴賤,不看男女,不論行當?那本公子現在就告訴你,你說這些完全就是放屁!人生來就分貴賤,有人降生就是貴人,有人永遠都是賤人,一入賤籍,終身都是賤格!”
妙墨香的頭埋的更低了。
燕綏微微一笑:“李公子這樣想法,燕某並不認同。”
“不認同?賤籍之人就是賤!商人也如此!聖祖當年在《聖祖訓》上留下那句‘商人逐利不義,當嗤之’,難道你也不認同?”
“李公子搬出《聖祖訓》,燕某自是認同的。聖祖英明,自輪不到你我這等尋常百姓議論。”
李洛差點就將身份脫口而出,最後還是強自忍住了,轉而道:
“當初約定來富陽再鬥個高下,偏我們路上有事被耽擱了,竟叫你摘得了花魁。我看燕公子是大度之人,你既已出了風頭,人留不留倒是無所謂了,不如你將妙墨香姑娘送給我吧,她若能服侍我,也是她的造化。”
妙墨香渾身一顫,求助的看向燕綏。
“妙墨香姑娘不是誰的附屬品,她是我的貴客。”
“貴客?罷了,你不給,回頭我家裡尋她去也是一樣。不過,這倒是顯得燕公子小氣。”
“她是個大活人,李公子竟將她當成物品,可以說要就要嗎?你張口就隨意要我的貴客服侍你,以李公子的言論,是不是我也可以要你身邊的朋友來服侍我?”
“當然!你選一個去,我與你換妙墨香。”李洛自持身份,此時怎會示弱,回頭看了看帶來的三位小姐,又道:“不過我身邊這些都是大家閨秀,與妓女不能比,你要了去,為妻為妾你得看著辦。”
話已出口,楊玉、邵文清和穆錦華就都緊張起來。
他們都是公侯之家的小姐,可李洛是唯一的皇子,將來就是太子。
她們的長輩既然安排了她們跟隨李洛出來,為的是什麼已經不言而喻。
她們的家族都是要與李洛和睦關係的。
這個節骨眼兒上,她們只要敢出聲反駁,那就是不給六殿下面子,可就徹底將他得罪了,那麼家族從前的一切安排也會功虧一簣。
相反,若是她們聽了李洛的吩咐,嫁給了姓燕的,那就相當於李洛欠了他們家族的一個人情,將來必定會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