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隨從上前在馬車旁擺了腳踏。
一隻戴了青玉扳指、樹枝一般乾瘦的手將前頭那輛車的車簾撩起,一張瘦長的臉先探了出來。
“爹。”孫二郎恭敬的去攙扶。
隨即就見個骨瘦如柴的老者下了馬車。
這人眼瞧該有五十七八了,頭戴六合員外帽,身穿茶色的團福紋外袍,八字眉,嘴角下垂,法令紋和眉間的溝壑很深,只看這張臉,便覺得此人刻薄。且觀年紀,不像孫二郎的父親,倒像他祖父。
“爹。”孫二郎一指朱攸寧,“那就是朱九小姐。”
孫大掌櫃挑起稀疏的八字眉,抄手而立,淡淡的點點頭,傲慢和輕視毫不掩飾。
朱攸寧輕輕一笑,看來這位孫大掌櫃來者不善。
他傲,朱攸寧更傲,眼神都懶得給他一個就看向第二輛馬車。
孫大掌櫃面色一沉,撇嘴重重的呼了幾口氣。
第二輛馬車走下的是個年約四旬,身著青緞外袍的清瘦中年人,他面板偏白,文質彬彬,容貌普通,氣質溫和。朱攸寧猜想,這位應該是錢莊的掌櫃了。
“九小姐安好,在下姓許,是錢莊的大掌櫃,您若不嫌棄稱呼在下一聲老許便是。今兒個特地協同布廠的孫大掌櫃一同來給九小姐問安的。”
許大掌櫃恭敬的給朱攸寧行了禮。
對方客氣,朱攸寧便也客氣,笑著還了半禮:“許大掌櫃,日後還要承蒙多照看扶持了。”
“不敢,不敢。”許大掌櫃連道不敢,絲毫沒有因為朱攸寧年紀小就怠慢。
孫大掌櫃斜了許大掌櫃一眼,輕蔑的哼道:“不過是個毛丫頭,也值得你這樣巴結討好。”
孫大掌櫃在旁人面前或許還好,但是在許大掌櫃面前還是極又優越感的。因為錢莊不過是個寄存作用,根本不得盈利,許大掌櫃雖頂著個掌櫃的名,不過是個管賬本的罷了。
許大掌櫃被搶白的有些尷尬,卻只是老實的站著,並未還口。
朱攸寧挑眉道:“看來孫大掌櫃很對我接管布廠的事很有意見?”
“有意見不敢當,不過……”孫大掌櫃上下打量了朱攸寧一番,最後嗤的一聲笑了。
他身邊的孫二郎見父親如此,便也拍著肚子扯著公鴨嗓哈哈大笑。
朱華廷眼瞧著女兒被這般嘲笑,眉頭皺的死緊。
他如今根本沒有開口幫忙說話的立場,因為他已經被逐出家門,產業是朱攸寧自己得來的,掌事的也是朱攸寧自己。
甚至往後朱攸寧參與生意上的決策,面上他也沒有資格置喙,現在說話,也只會自取其辱,讓朱攸寧為難。
然而出乎眾人意料的,朱攸寧沒有露出任何不滿的情緒,神色如常的認真點點頭,道:“我明白孫大掌櫃的意思,看來我這個小毛丫頭來管事,大掌櫃是不服的。這可怎麼辦呢?產業是我祖父分給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