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華廷被毀了名聲,在外人面前能夠不在乎背後之人的議論,因為那些都是外人。
可一旦去參加宗族大會,議論他的可就都是族人了。
“爹爹,還是我自己去吧。萬一女兒到時表現的不好,被人笑話,還要帶累父親也被人嘲笑。不如爹爹就在家裡等訊息,女兒到時應對起來也更自在一些。”
“怕什麼。我的福丫兒為了咱們這個家都能豁出去,為父早被人笑慣了,還有什麼好顧忌的?”
朱華廷拍了拍女兒的頭。
他知道朱攸寧參加宗族大會,是奔著那一場比試去的,他的寶貝女兒雖然自小就讀書習字,但到底年紀小,且沒有上過朱家的家學學習經商。
宗族大會上的比試,是選家學中的佼佼者來進行選拔排名,朱攸寧去了,八成也是不敵,他想著能帶著朱攸寧去見見世面也好,但那麼多人,其中還有許多陌生人,他不跟在身邊,哪裡能放心?萬一有人使壞可怎麼辦?
他現在也只有女兒可以相依為命了。
朱攸寧明白朱華廷是不放心她自己去面對朱家眾人,想了想,只得點頭道,“爹爹同去也好,免得我迷路。”
聽她一本正經的說自己會迷路,朱華廷被逗的哈哈大笑,心裡憋悶的鬱氣都消散了一些。
一夜無話,次日,朱華廷還是出門去想法子找一些事做,可連續兩天,朱攸寧也沒聽他提起新工作是什麼,便也不多問。
十月三十,天氣陰沉沉的,像是有一場大雨將至。朱攸寧與朱華廷早起用過飯,就往朱家大宅東南方的一個院落趕去。
朱家歷經百年,家大業大,在富陽這一畝三分地上算得上頭等的大族,富貴自不用說,就單單朱家祠堂的所在院落,便可容納五六百人。
據說這祠堂當年建造時,還是請精通堪輿之術之人特地看過,特地選了這一塊地的。從前這一片都是民房,朱家財大氣粗,將那些民房都買了,將之夷為平地,才有瞭如今這般寬敞的院落。
祠堂的門扇全部敞開,朱攸寧和朱華廷好容易擠到最前頭的時,正看到朱老太爺帶著幾個兒孫,在祠堂裡上香磕頭,聽的見他們似有說話聲,但具體說了什麼是聽不真切的。
朱華廷無視旁人的注視,看著祠堂中熟悉的景象,心下不免低落,拉著朱攸寧的手便緊了緊。
朱攸寧擔憂的抬頭,但她個子矮,只能看到朱華廷冒了胡茬的下巴,再看看左右那些或偷偷摸摸,或明目張膽看來的人,朱攸寧的嘴唇都抿成了一條線。
朱老太爺帶著兒孫們祭拜過了祖宗,走出祠堂到了廊下站定。
朱攸寧看著那些人,大多數她都叫得出來歷。只是站在朱老太爺身邊,一位身著寶藍繭綢直裰的四旬男子,看起來倒是眼生的很。
看著院落中聚集的朱家子孫和附近的鄉親鄰里,人山人海的竟比趕集還熱鬧,朱老太爺心中滿是驕傲,高聲說話時聲音也帶了幾分顫抖。
“今日是朱家一年一度的宗族大會,感謝親朋們的捧場,更加感謝杭州知府魯大人的親臨。”說著對著身旁之人拱手。
魯知府也笑著還了禮。
朱攸寧訝異的很,想不到朱家的宗族大會,杭州知府都特意趕了過來?她原本只覺得朱家不過是個尋常的望族,這樣看來,倒是她想的太簡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