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縣令不看見兒子還好，一看見就想起畫卷上的牡丹花，氣得擼起袖子就要給一巴掌。
古公子看著柔柔弱弱居然一把接住，張口就是粗嗓子，“縣老爺，您看清楚了。”
自己的兒子自己最清楚，讀書不僅把腦子讀壞了，身子決計沒這麼好。古縣令上上下下左左右右打量，“這聲音......”
古曲水揉了揉臉，變成不言的模樣。他捏捏嗓子說出有氣無力的嗓音，“公子，您看如何。”
牧折生反問古縣令，“古縣令，您覺得如何？”
古縣令當著長樂的父母官，自然不是一個蠢人，當即領會了是什麼意思，有些猶豫道：“公子您方才說那花妖見過一次的人不會見第二次，怕是不會再來見我兒了。”
牧折生詭秘一笑，“若您獨子尋死覓活，奄奄一息呢？”
靈寰打了個寒顫，回想起不言走出去都能被人稱一句“壯士”的人，去哭天搶地要死要活？
頓時投向憐憫的目光。
不言倒是臨危不亂，“公子高明，但屬下寡言少語怕是擔不起這個重任，而且屬下也沒見過那妖，怕是面對面也不認得。不語曾與花妖打過交道，頗有經驗，屬下推薦不語。”
好一齣不死貧道死道友，靈寰簡直驚呆了，一向人狠話不多的不言居然來這麼一招，實在讓人歎為觀止。
牧折生也不多說，“古縣令，既然如此貴公子便不能現於人前，這事得鬧大，越大越好。”
古縣令忙不迭點頭：“這事絕對沒問題。”
而被不言賣了的不語在做什麼？
他正奮力給古曲水穿衣服呢。
不言倒是使了手段脫人衣服快，自己穿著就跑了，丟下不語收拾殘局。
靈寰等人才出小木屋，不語就穿過竹林來找大傢伙了，恰好與不言碰了個正著。
哦豁，狹路相逢！
靈寰都不想走，奈何抵擋不住牧折生二指禪，磨磨蹭蹭走出去的路上只聽得不語大呵一聲：
“不言，納命來！”
哎呀呀，打人不打臉啊不言，你要是把不語揍成豬頭，到時候在整個長樂人面前一哭二鬧三上吊的人可就是你啦！
不言不語掐的熱火朝天，古縣令要去安頓寶貝兒子，一時間反而清清靜靜，只留下靈寰與牧折生兩人。
他坐於廊下，背靠廊柱，手中捧著一本書，許是早上過於熱鬧有些精神不濟，有些懶散。
風徐徐的吹，帶動他髮間抹額飄動，如雲如霧。
靈寰盤腿坐在長椅上手託下巴望著牧折生，不知怎的她忽想起一段話：遠山之上，有美人兮，丹唇皓齒，眄視流盼，使人冥迷，所謂一顧傾城也。
美人，大抵便是如此。
可她不喜歡。
她不喜歡這樣的相公，像畫裡的，太安靜，沒有鮮活氣。
“相公，你說我聰不聰明，一下就發現古曲水身上的香味了，比你還聰明吧！”她竄下椅子噠噠跑到牧折生面前，仰著頭很是得意，一腳踩在椅上小尾巴抖了起來，仰著頭作出居高臨下的動作，頤指氣使地說道。
那人睜開眼淡淡將一塵不染的衣袍掃得離她腳丫子遠些，然後什麼也沒說，淡然從乾坤袋拿出一沓畫押的欠債單，末尾紅彤彤的手指印鮮豔欲滴，不是別人，恰好是靈寰爪子印。
靈寰從那白紙黑字上感受到一波又一波的惡意，急中生智忙按住後腦勺喊疼：“哎呦我頭好疼，肯定是古曲水揍的我，哎呦......”
一邊嚎得震天響，一邊一溜煙的跑了。
畫中人瞧著她幹拉嗓子哀嚎，眉眼生動，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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