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牢役聽完同事言語,面色微變,皺了皺眉頭問道:“李老爺?是昌化縣那位李老爺?”
另一個牢役回他道:“沒錯,聽說是被倭寇薛仁給指認了通倭大罪的罪人,等著要直接處決呢!”
牢役問他:“是你當的差?”
另一牢役回道:“不是,是丁五牛當的。”
牢役:“我知道是丁五牛把這犯人壓來的,我是說你把他給壓到哪兒了,死牢?”
另一牢役:“那倒沒有,李老爺專門著人帶了話說了別入死牢,所以放的是死牢旁邊的空牢。死牢裡裝的全是倭寇,他還不值當進去。”
牢役點了點頭。
那另外的牢役又道:“不過他膽敢和倭寇有交通,那是必死無疑的了!這種人咱們可萬不能放人進去。”
牢役思忖一下,看了看許佑德:“你聽到了?你家主子犯的是通倭大罪,是死罪!死牢裡容不得人進去!你們還是回去吧。”
這麼快就定罪了?
沈睿與許佑德對視一眼,雙雙地嚎了起來,傷心難過得那叫一個如喪考妣。
沈睿嚶嚶抽泣:“我家主子從小腦子不好使,但心眼卻比誰都好看,怎麼就會被冠上這麼一個要死的罪名呢?”
許佑德捶胸頓足:“我家主子連是人是狗是魚都分不清,怎麼可能去找到海上的人通倭呢?”
杭州府大獄的牢役許是秉承了江南人溫柔的性格,遇上這種潑皮大嗓門子在自己工作單位門前大吼大叫,他們也不採取些強硬措施解決下,反倒是給足了面子,沉默地看著他們鬼哭狼嚎。
許佑德雙臂往地上一垂,仰天長嘯:“主子!奴才跟你來了!我也不活了!”
沈睿一愣,抬起婆娑的淚眼趕緊看他,瞧瞧這該如何個“不活”法。
只見許佑德竄得一聲站起身子,目露悲憤,衝著監獄大門的門檻就充過去,看來想在自己腦子上刻個章。
牢役顯然有點急了,趕忙地伸手去阻止:“別......”
衝刺的路徑上有個臺階,許佑德不知是故意的還是真沒注意,腳下虎虎生風的步伐被這臺階做了障礙,一陣幅度極大的趔趄,便立刻四仰八叉地摔倒在地,俊俏的臉面似乎都談成一張平平扁扁的大燒餅。
沈睿乾脆兩個巴掌捂了臉,太丟人了,自己不認識他。
許佑德也不知哪個腦子抽抽,倒地了就乾乾脆脆裝個死,他偏不肯,偏要扯著嗓子跟個太監似的再鬼叫一聲:“啊~我死了!”
沈睿:“......”
死了就死了,還叫喚個屁呀!
那牢役急了:“你可別......”
沈睿一愣,這牢役好像還真被唬住了?她立刻站起來指責道:“好啊!我家的主子被你們無故抓進牢裡!我家奴才在你們面前尋了死!莫非你們衙門就是個草菅人命的地方!”說罷也發揮出淋漓盡致的戲劇表演精神,一屁股坐在地上,“不活了,我們不活了!”
許佑德奄奄一息開口:“求......求求老爺......”
沈睿:“三愣子不要怕!我這就擊鼓鳴冤去!”
許佑德不理,依然在苦肉計:“求老爺......放我進去......瞧瞧主子......”
沈睿依舊呲牙咧嘴在那當著惡人:“府裡的告不上我就告省裡!省裡告不上我就告京城!我死了就讓我十八個兄弟姐妹挨個一個個去告!總能把這冤屈給主子正了!”
牢役顯然被這一白一紅兩張臉面給亂得頭疼:“夠了!”他把臉面往旁邊一轉,兩眼當作什麼都沒看到,只擺手道:”進去進去!“
沈睿連忙道謝,上前攙著許佑德就往前走。
許佑德輕輕說道:“演的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