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一聲天降驚雷,劈得謝瓊兩眼抹黑找不到北?他混沌跟攪渾了的雞蛋似得腦袋只容下他蹦出了三個問題:他是誰?我是誰?他為什麼指著我?
周圍人原本都像是蟻球似得在抱團圍觀,如今卻轟得一聲乍然而迸,原地只剩下孤零零謝瓊一人,煢煢孑立形單影隻,孤單地立成一條人棍。
差役驚訝了:“啊?”
他打量了幾眼謝瓊,又回身過去對著薛仁說道:“你眼睛有問題還是腦子有問題?你指了個什麼東西?”
薛仁冷冷道:“反正也需得指認,你若幫我多指認一人,我便如你所言,指認該指認的。”
差役目光晃了晃,陰冷的寒光從眼裡頭一閃而過。
薛仁又添了一把火:“是個互利的買賣。”
差役:“憑你個通倭的賊漢還想跟我做買賣?”
薛仁:“畢竟你有求於我。”
差役冷笑一聲,有意無意地拿著鐐銬一甩一甩,鐐銬末端笨重厚實的鐵塊就一下一下地砸到了薛仁的腦殼上,發出一聲一聲血肉撞擊的悶聲暗響。
薛仁雖是犯了法的罪人,到底不是鋼筋鐵骨的從石頭裡蹦出來的猴子,血肉軀體怎能扛得住這般敲打?只兩三下的功夫,便立馬在額角開了嬌豔的紅花。
一行血漬順著薛仁的臉頰落下,慢悠悠流落至嘴邊。
差役:“瞧見了嗎?不是小爺有事兒求你,而是你如今就是小爺的奴才!小爺讓你幹什麼就要幹什麼!”
薛仁騰不出手,伸出舌頭勾了勾,便把那斗大的紅血珠子給勾進了嘴裡。
緊抿著的薄唇密封一線,緩緩滲出了蛛網似得紅紋。
薛仁:“我不是你奴才,你也沒法子讓我心甘情願地替你做事。”
差役一甩手,手上的鐵鐐銬跟武器似得飛揚,一下就砸到了薛仁站立筆直雙腿的膝蓋下頭。
薛仁站得筆直筆挺,紋絲不懂。
差役:“喲呵你還挺能耐!”
薛仁:“你可以繼續試試。”
天下間少有這種邀請別人揍自己的戲碼,通常不是腦殘就是別有所圖!
差役是縣裡大獄裡頭的,碰著的亡命之徒也不少,沾身子的血腥氣差不多能繞身三茬,聽了這話,便不客氣了,掄圓胳膊甩著手裡鐵疙瘩就開始打人,三兩下便有血漬滴到了府衙大門口的石板臺階上,滴答滴答好像落了一場潤物無聲的細雨。
薛仁依舊紋絲不動。
......
沈睿在一旁攤頭上隨意地挑了幾個饅頭燒餅打包起來,小攤販很是體貼,分門別類地包成了兩個包裹開始打包。北方姑娘打南方來真是開了眼界,竟不知這饅頭居然還能做出這般多的味覺花樣。
“紅糖饅頭?”沈睿眼睛都瞪直了,愣愣地看著面前焦黃色畫卷模樣的饅頭,“這饅頭還有甜的呀!”
小攤販得了個大主顧,笑得眯眼細細一條縫,眼珠子都瞧不見蹤影了,“是,這紅糖饅頭裡包著的可都是老紅糖,最滋養女兒身了。”
沈睿不由發笑:“吃個饅頭也能滋養?”
小攤販看了眼沈睿,便問道:“姑娘不是江南人?”
沈睿:“不是,京城來的。和家裡人一起來江南走個親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