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佑德挑眉,“人家四老爺都要走了,我何必強人所難硬是把他給留下呢?”說罷還嘟囔一句,“留下還費事,還給我多樹一個麻煩。”
“看來你是想直接遂了那個狐狸仙的想法了,”沈睿搖頭嘆息,“真可憐了你那四嬸嬸。”
許佑德卻笑道:“這下子沈大姑娘猜左了,我誰的陣營都不站。相反的,我還想設個套兒,把這位兩個女人和一個男人一同給套進去。”
沈睿一想,便恍然道:“你想扣下林四老爺的棺木?”
許佑德搖頭道:“那麼費勁幹什麼,我只要把張夫人扣了四老爺的地點拿到手不就好了?”
“拿到地點,送與狐狸仙?”
許佑德挑眉,與沈睿道:“正解,我想看著這三人當面對峙,那鐵定是個極有趣兒的畫面。”
沈睿抬起眼皮看他,似笑非笑:“從前沒看出來,你還挺囂張的。”
“囂張不囂張是一回事兒,關鍵是有意思,”許佑德摸了自己身上半天,奇怪道,“手裡沒個東西把玩還真是不習慣,看來得抽空出去古玩店去挑把扇子了。”
“扇子?”沈睿略一想,極開懷地笑了起來,“我家裡有一把扇子,是爹爹給我的,說是天下獨一的寶貝,得好好儲存著給我當嫁妝。怎麼著,你想不想要?”
許佑德:“你先好好存著。”
沈睿忽然有些怒了,眉毛蹙得連頭端都要碰在了一起,“我說給你就給你,你拿著。”
許佑德一愣,笑得那叫個暖如三春,“好好好,你什麼時候帶來給我,我就什麼時候拿著。”
瓊泥默默地抬袖掩了面容,不堪入目,不堪入目。
入夜時候來得很快,而月初時候,漫天黑幕點點星光璀璨,好看得不行,可惜了無人存欣賞之閒心。四房的張夫人是條極有毅力的漢子,自早上守靈到現在,不喝水不吃飯不動彈,就活死人似得跪在棺木前頭,面無表情地一張張燒紙。等到夜半了,她便把所有跟著她一齊守靈的後輩全給打發回去,做足了慈悲長輩的派頭。而等肅清了周圍,沒了旁人在場,她卻撤了姿態,連面都不願對著棺木了,只一心一意地盯著門外,似在等人。
終於,在一陣突如其來的烈風之後,一隊八人的黑衣隊伍登門入堂,先對著張夫人行禮道:“給夫人請安。”
張夫人仔仔細細地開始打量出聲的領頭人,很是警惕地說道:“我從未見過你。”
“奴才是張平家的老二,叫張富貴,張平是我親爹,他讓我拿上太太的令牌來祠堂替太太做一件要緊事,”張富貴粗眉毛國字臉,長著一幅憨厚老實的本分樣,他從懷裡把令牌掏出,雙手遞到了張夫人的面前,“請太太過目。”
張夫人那起令牌看了看,“這的確是我的東西。”
“請太太吩咐。”
張夫人道:“這是老爺棺柩,要勞煩幾位幫我抬到西平南巷子口的張宅裡去。”
張富貴大驚道:“太太這是要隨意搬挪老爺屍身,這,這這是大忌諱呀!”
張夫人那著帕子壓了壓鬢角,藏在陰影中的眼神略有深沉,不過她倒是沒難為奴才,只慢慢解釋道:“老爺走得急,臨了了還在賬房裡瞧賬本子,也沒享什麼福。我心裡頭實在不忍,就讓龍虎山的和尚替我給老爺算了算,看看殯葬在哪一方位能替他積點陰德。結果算出來得要在一個面山背水的朝南地,可惜了家裡祖墳都是朝西的,這樣就難辦了。”
張富貴:“太太的意思是,不把老爺葬在林氏祖墳裡,而擇一處面山背水的朝南地安葬老爺?”
張夫人點頭道:“我確有此意。”
張富貴一本正經地規勸:“太太使不得,奴才雖說沒讀過幾本書,倒也明白落葉歸根的道理呢。老爺是林氏族人,死後是鐵定要葬進家祖墳裡的,若是葬不進,下去了碰著閻王爺,連自己的姓都會說不出來,更不能下輩子投胎了。”
張夫人道:“這事兒我也想過,其實好辦,再立個衣冠冢葬進林家祖墳裡就好了。”
這個方法其實可行,可張富貴又問道:“那太太這般做法,可問過老祖宗了?老祖宗答應了嗎?若是老祖宗沒點頭,太太這可是藏匿屍身,大不敬的重罪,是要下族規的。”
“老祖宗哪裡能答應?”張夫人面容悲悽地搖了搖頭,十分應景地再從眼裡擠出了兩滴淚來,“不過是我一心為著老爺,這才鋌而走險,出此下策。”
張富貴姓張,他孃老子是從張家跟著張夫人陪嫁進林家的一戶下人,與其說是林家人,還不如說是單純地效忠張夫人的孃家人。因此他很有幾分真心地勸誡:“太太何苦,不過是糊塗不明的鬼神說法,怎麼能搭上您的聲譽?”
“為了老爺,就算是舍了我這條命,我,我也得做。”
張富貴似有動容:“太太一心向著老爺,奴才便一心向著夫人。”
張夫人抬起了紅腫的眼,很是滿意地點點頭,看著一行人分成兩撥,一撥抬出一具棺材,一波又抬進了一具棺材,臨出門前她又忍不住地吩咐道:“這事兒傳出去不好,切記閉緊了嘴巴。”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